Chapter.9（1/2）
楚寄言完全没有“出品人爸爸看上我了”的自觉，直到几个月以后沈昀说“我一直在追你啊楚老师”，而这个“一直”可以追溯到镜港饭店酒局上隔桌遥望的那个夜晚时，楚寄言才寻思过来，他们刚刚重逢时的很多事情，都是沈昀这个心机大尾巴狐狸铺设的陷阱——大尾巴狐狸在陷阱上面摆满了名为“工作交流”的草堆，等着楚寄言这只兔子往下跳。dizhu.org
沈昀把自己的私心藏得确实很好，今时今日的楚寄言和沈昀并肩走入镜港饭店时，楚寄言的脑海里大概只有两个词：吃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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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99.99%的人都不会去镜港饭店“随便吃口饭”，楚寄言偶尔也会出入镜港饭店，但都是酒局晚宴一类，在点菜方面一向宾客从主。所以楚寄言看都没看菜单，直接把点菜的任务交到了能倒背菜单的沈昀手里。
沈昀是个合格称职的富二代，离开镜港这么些年，依然能说出这个城市每一家高级饭店的招牌菜品。但今天的沈昀没有使用这项金光闪闪的橙色技能，而是让服务员随后再来点餐，然后把一本菜单铺在桌子上，认真地挨个儿看了起来。
“酸甜咸辣，你好哪口？”沈昀没抬头地问。
“你点你爱吃的就行，我不挑。”
沈昀抬头：“镜港饭店一楼餐厅菜品都是小份儿，按客来卖。”
“甜的辣的吧。”楚寄言想也没想地答。
沈昀边翻菜单边想：除了甜的，他还爱吃辣的，看上去挺寡淡的一个人，口味又娇气又热烈。
“主食吃什么？”
“米饭就成。”
“有忌口吗？”沈昀关怀备至。
“唔，我不吃鱼。”楚寄言一顿，“还酒精过敏，吃不了有醪糟的食物。”
他话音未落，就觉得自己有点事儿多。
“酒精过敏啊……”沈昀目光正落在醪糟桂花丸子的图片上，立即翻过这页，也没觉得他矫情，“那你以前在酒局上从来不喝酒？”
楚寄言没说喝也没说不喝，答非所问：“过敏，喝不了。”
沈昀没再说什么，片刻后问道：“水煮牛肉、干煸四季豆、清炒油麦菜，汤品要番茄洋葱汤，甜品是桂花西瓜焦糖冰粉，可以吗？”
他点的菜都很家常，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道道都很对楚寄言的口味。楚寄言点头：“可以……”他本想道谢，又觉得在这个语境下道谢略显奇怪，于是及时收了声。
好在沈昀没发现什么异常，又问道：“喝点儿什么？这儿还真有明治草莓牛奶。”
楚寄言确实挺爱喝草莓牛奶，但这玩意儿又不是毒/品，没成瘾性，并不是顿顿都要有。他意外地发现沈昀对草莓牛奶的关注度高得离谱，开口时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水就行。……你好像非常在意草莓牛奶。www.dizhu.org”
沈昀举起左手，示意服务员过来点单。服务员被他手腕上那只百达翡丽星空月龄闪瞎，拿着点单的pad走来。
他放下手，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寄言一眼：“因为我之前只知道你爱喝那个。”
楚寄言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他好像从沈昀刚才的话里听出了幽怨。
沈昀一式两份地点了菜，点到饮品时，也说喝水就行。点完他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目光转过来，恰好碰上了楚寄言的目光。沈昀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视线，不到半秒又看向了楚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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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饭点，能把清炒油麦菜卖到48块一客的著名奸商镜港饭店门庭冷清，供散客吃饭的一楼更是如此。一楼除了他们，只有一对正在吃下午茶的老年夫妇。
比起没正事还非说有正事的大忽悠沈洛，他哥哥沈昀的态度倒是十分诚恳，点完单就开始和楚寄言聊剧本聊人物。楚寄言意外地发现沈昀虽然只读了六集剧本，在整体剧情的解读上却不输他这个编剧本人，沈昀在全局与细节之处都能与他产生和谐的共鸣。要知道有些演员都不一定能真正理解自己扮演的人物，沈昀却聊得头头是道。他不仅能通透地理解主角楚瑜，也十分看重配角，甚至是一些龙套一般的角色。他能从小人物的行为里分析出他们的内在逻辑，甚至可以草草勾勒出剧情里没有提及到的那些小人物的一生。那些角色仿佛是活生生存在过的，在沈昀眼里，洒扫院子的小丫头背后都有一遭鲜活人生。
与其说是聊工作，不如说是在聊这个作品本身。
由于一些内在外在因素，剧本和原著并不贴合。楚寄言注意到，沈昀和他聊的不是《琼魄》小说，而是《琼魄》剧本。
他一边吃四季豆一边想：沈昀对这个剧本应该是很满意的。
楚寄言对《琼魄》小说没什么兴趣，接了这个剧本工作才开始认真翻原著。虽然他和原作者沈洛有过龃龉过节，但对待这项工作的态度却十分认真，让每一处变更都有一个全新的逻辑，并不是想改哪改哪想怎么改怎么改。简而言之，他承认自己并非一点私心没存，但同样认为自己的敬业精神和业务水平始终如一。
是个人都不想加班，比起强烈建议他给李景恢复一些戏份的沈洛，楚寄言更趋于赞同沈昀这种接受现有戏份比例、认真聊当前剧本的态度。而且，正如沈昀所说，原作者对角色的理解可能还没有楚寄言对角色的理解深，并且列举了原著中几个存在逻辑欠缺的剧情又对比了剧本中修改后的符合逻辑的对应剧情。楚寄言听沈昀如此有理有据地无脑吹之后差点一口水呛着，心说这么吹倒也不至于，但一种轻飘飘的成就感又飘上心头。
他想，沈昀竟然能理解他的剧本，理解他心中的属于楚瑜的另外一个有点一样又有点不一样的故事。
他的思绪又飘远了，沈洛是沈昀的弟弟，那沈昀投资两亿可能就是为了支持沈洛的小说的第一部改编剧，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对他的剧本感到满意？他弟弟明显不太喜欢这个到处都是修改痕迹的剧本。
想到一个多小时前他回去撞见的那一幕，沈昀神色阴沉，沈洛则是少有的失态。他把冰粉碗和米饭碗换了个位置，一边咬西瓜一边想，或许他们兄弟两人的关系不大好，在大学的时候，沈洛也很少提到他的家人。
“你对《琼魄》解读得很透彻嘛。”楚寄言不咸不淡地说，“你是Addressee的书粉？”
楚寄言连沈洛的名字都不想提，也不大想和别人聊他之前认识沈洛，直接一个Addressee代称。
“没有，他的书我就看过这一本，没太仔细看。”沈昀说那么多话也不耽误吃，冰粉已经吃了大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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