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世界1（1/2）
“啪——”
带着掌风的一巴掌还没来得及得逞，就被江黎稳稳抓住，阻断了那只手掌的去路。--*--更新快，无防盗上----*---
预想之中的骨裂声没有出现，她微微讶异，不动声色，悄悄观察起来。
办公室里一片嘈杂，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片刻之前，那个穿着松垮校服的瘦弱少女瞳孔逐渐扩散，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呼吸之间，那双眼睛重新睁开，只恍惚了一瞬，便重新清明起来。
眼前的光影像是被分割开来，令人头痛的声音不断灌进她的耳朵，寂静和喧闹混杂在一起，让江黎略显不耐地拧起了眉毛。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眼前的男人又是什么身份，竟敢对她指手画脚？！
“死丫头，还敢躲？”怒目圆睁的男人再一次举起油腻腻的巴掌，却没有看到预料中的畏缩和恐惧。
不知怎么，他心中突然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
江黎眯着眼，漫不经心上下一扫，将周围的情形尽收眼底。
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像是过去和未来不断交叠更替，奔腾不息的河流开始倒流，飞速前进的时光改变宿命的轨迹，眼前的光影被无数根跃动的金色细线密密匝匝织在一起，千丝万缕，纵横交错，几息之间便和纷乱的声音融合到一处。
江黎眼前一震，只看到男人的动作像是被细致分解为成千上万慢动作，一拍一拍慢慢在她眼前放大。她手上用力，握住男人手腕一拉一拽，如果不是被人成功拉住，恐怕对方下一秒就要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喂，朋友。”江黎懒洋洋掀起眼皮，平静清冷的语气之下，谁也听不出半点怒气，“谁给你的勇气，敢对我动手？”
话音一落，原本的吵闹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愣住了。
“死丫头，你刚才说什么？有本事再重复一遍？”
暴怒之下，陌生男人的大嗓门震得江黎耳朵嗡嗡响，她挥挥手，下意识就想让人把他拉出去。
下一刻，她动作猛地顿住——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在魔界横行霸道几百年的天才小师祖了。
江黎定下心神，空荡荡的头脑中还剩一些模糊的记忆。这里不是她生活了五百年的飘渺界，也再没有师尊永远无条件护着她。
她最后的记忆，只剩天雷劫。
魔修渡劫本就九死一生，她没过去这一关并不意外，只是连累了师尊，还要给劈焦了的她收尸。
江黎的眼神有一瞬的黯淡，身边的人却没有谁注意到她此刻的异样。
苦口婆心的周老师嘴皮都已经说干，看着这一家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心里直叹气，喝口水，还想再劝几句，“你们也不要随便打孩子，打架这事说到底也不是一个人的错，作为家长，还是要注意一下教育方式，动不动就退学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她参加工作这么多年，哪怕十九中不是什么重点高中，在全市高中排名一直属于吊车尾，她也没见过几个家长要求学生退学的！
“教育！教育！这种玩意儿有什么可教育的！我看你们学校就是死要钱！”梁程猛地一甩手，懒得再和这群道貌岸然的老师瞎扯皮，直接搡了身边的女人一把，气冲冲地摔门离开，“反正别想老子再给这个拖油瓶多花一分钱！”
头顶的灯光明晃晃洒下来，被留在原地的江柔脸上显出几分瑟缩，“老师，江黎总是在学校打架，我们大人也管不了她，而且她也快十七了，我们家负担重，让她早点参加工作也能早点知道家里的不容易，再说她成绩也不太好……”
在其他人不赞同的目光之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沉默下来，两只手局促地绞在一起，眼中流露出几分难堪。
如果条件允许，谁会希望自己的女儿退学呢？
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算知道这样做可能对不起女儿，她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江黎成绩本就是倒数，再读下去也没什么出路，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
这么想着，江柔的态度坚决了些，转向江黎，“办完手续早点回家，回去记得给你爸道歉。”
江黎定定注视她几秒，问道，“什么手续？”
“当然是退学手续。”江柔将声音压得很低，悄悄推了女儿一把。
当然，她没推动。
就算失去了一身功力，魔界声名在外的天才小师祖也不至于沦落到任由普通人拿捏的地步。
“我爸？”江黎挑高了一边眉毛，将这个全然陌生的称呼在嘴里咀嚼两遍，嘴角轻扬，双手环胸，看向说话的女人，淡声问道，“退学的事，是谁的意思？”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警惕，江黎脸上的表情十分冷静，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眼神淡定无比，仿佛原本就知道什么叫“退学”一样。
根据字面意思，她猜测，或许所谓的“退学”就像修真界的逐出山门类似。
想到这一点，江黎忽然一阵心悸。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她没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到底什么叫做“退学手续”。
人类的情绪很奇妙，有些人一脸暴躁，昭彰的恶意写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清。
偏偏真的有人看不清。
江黎玩味的目光落在自己这位母亲身上，红唇扬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平日里沉默懦弱的女儿突然变得沉着冷静，江柔竟没发现半点异常。
“抱歉，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更新快，无防盗上----*---”江黎扫她一眼，清冷的目光重新落在对面的老师身上，“我不同意退学。”
本着“给敌人添堵就是我的朋友”这一基本原则，江黎愿意多给这位陌生的周女士一点信任。
看着周老师骤然亮起的目光，江黎微微勾唇，她大概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没错，现在才高一，成绩暂时落后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虽然打架不对，但是学校就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要是孩子什么都懂了，还上学干什么？有问题就要解决问题，不能一刀切，退学这种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江柔脸色不太好看，她没念过多少书，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周老师，沉默片刻，转向江黎，小声道，“在家里都说好的，你都这么大了，就算考上大学家里也没钱给你上，而且你的成绩也不如你姐姐……小黎，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就算你成绩再好，也……”
也没有人会出钱给她继续念的。
“小黎，你是大人了，要懂事一点，理解理解妈妈。”她用的是祈使句，眼里带着愁苦，用眼神说明她根本无力接受女儿的反抗。
在江黎模糊的记忆里，最多的便是关于这个母亲。
曾经十几岁的江黎大概对这个母亲是有过期待的，可她到死也没等到母亲的一点关心，反倒被逼到了这条绝路上。
江黎轻轻按住胸口，感觉到身体里最后一点执念随着这句话消失得无影无踪，摇了摇头。
感情果然是个很麻烦的东西。
可如果感情能够轻易抛却，她也不至于生出心魔。
“我不会退学。”江黎坚定的目光落在周老师身上，她清楚这恐怕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帮她的人，“老师，我从来没有答应过退学。”
这话是她随口一扯，目的在于诈一诈江柔，果真，那位刚才还言辞恳切的好母亲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猜测被证实，江黎眼中显出几分得逞的笑意，又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嘲讽。
她原本是没有家人的，现在看来，有些所谓的家人，还不如没有。
“江女士，考虑到高一全年的学费和其他生活费用都是由我自行承担的，我认为您和您的丈夫没有任何资格对于我是否退学一事表达任何意见。”江黎表情十分淡定，靠着记忆现学现卖，连敲带打，清楚的声音足够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当然，这部分费用我不会要求您来承担，但如果您一意孤行，继续提出要我退学的无理要求，那我也不会介意寻求法律的保护，我希望您还记得，我暂时享有未成年人应有的权利，这一点没错吧？”
周老师一愣，“什么叫费用是你自行承担？你高一的学费难道不是家里给的吗？”
江黎摇头，“打工赚的。”
“既然江黎不同意，按照规定，我们是不能给学生办理退学的。”周老师立刻冷下脸，用所谓学校规定堵住了江柔的嘴，又放缓了语气安慰江黎，“学校可以提供一部分助学金，这几天我帮你问问，下学期的申请应该来得及。”
江黎点头，“多谢。”
孤零零站在原地的江柔很想反驳几句，可原本准备好的理由被一一驳回，周围的人也没一个肯帮她，这让她脸上的表情彻底挂不住了。
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是个为了几百块钱就毁了孩子前途的人，可丈夫的决定她从来不敢反驳。何况她内心也同样觉得江黎就算读到高三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还不如退学去打工，还能多赚两年钱，为她自己攒点嫁妆。
“行了，退学的事到此为止，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提了。”看出对方言语间的退缩之意，周老师一锤定音，又拍了拍江黎的肩膀，“之前和同学打架的事就此揭过，以后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考个好大学，别让家长为你操心，记住了吗？”
肩膀被触碰到的一瞬间，江黎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只可惜这副身子她还没用习惯，反应慢了半拍，结果就被手劲奇大的周老师拍得浑身一哆嗦。
反应慢半拍的江黎：等她回去就把修炼提上日程！
表面上，她依然乖巧点头，同时不忘对江柔摊开一只手，“学费我可以不要，但鉴于我们双方的母女关系即将名存实亡，我希望您可以承担起母亲的职责，一次性支付清我的抚养费用。”
理清楚庞杂的记忆体系，江黎迅速将自己代入到一个“惨遭父母欺压无辜少女”的角色之中，并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倔强和脆弱。
当然，她这种三流偶像剧演技能成功骗过在场老师，主要是靠低头低得快。
江柔没听懂，“什么……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考虑到您以及您丈夫在我这里已经信用破产，麻烦您将我接下来的生活费一次性预支给我，从此之后我将不会再和您或您的丈夫产生任何经济纠葛，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江黎轻飘飘地说道，“我希望您可以同意我的做法，不然会有极大可能给我们双方都造成一些不愉快。”
江柔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是说……你和我要钱？”
“很奇怪吗？”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江柔直摇头，“家里可没钱给你。”
江黎舔了舔牙，两手一摊，“啧，谈判破裂。”
生活费没要到，学费也没有着落，助学金至少下学期才能见到影子，可她如果不交学费，下学期就不用来了。
第一次为金钱问题发愁，江黎忍不住有点牙疼。
“老师，学校接受赊账吗？”她看向周老师，脸上的笑容瞬间乖巧满分。
看完一场现场版家庭伦理剧，周老师的表情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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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看起来，得先想个法子弄点钱，保证自己的生存质量。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江黎一边想着，一边随手抓了个男生给自己带路。
还没走到一半，就碰到一个高挑女生从身后撞了上来。
“哟，碰瓷儿？”已经完全适应现代人角色的江小师祖灵巧躲开，挑高一边眉毛，看向撞上来的人，悠悠吹了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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