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1/2）
萧墨染捂着额头, 还没来得及痛呼, 便眼前一黑, 栽倒在地上。
晋江好奇的凑到萧墨染面前, 看着他额头上慢慢长出的一双鹿角，陷入了深思——不知道割下来能不能泡酒？
随着鹿角渐渐成形，萧墨染周围的空气如水波一般荡漾开, 就连空间也渐渐扭曲起来，晋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身形一动, 躲进了萧墨染的空间, 就在它身形消失的刹那，萧墨染身旁倏然出现一道裂缝，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原本充满人气的院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落、衰败，躺在地板上的郎中也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天渐渐亮了。
萧家村的村民们渐渐苏醒过来, 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整个村子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一个月后。
张婆婆带着二狗去地里采药，路过萧婆婆家时, 深深的叹了口气。
二狗转头看了一眼张婆婆：“奶奶，你又想萧婆婆了？”
张婆婆点点头：“是啊，这一眨眼萧婆婆上京都一年多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二狗也怔怔的望着萧婆婆家出神, 半晌才道：“京城那么大, 也不知道狗子找到他娘亲了没有。”
张婆婆想了想：“狗子那么聪明, 一定可以找到的。”
祖孙俩一路走，路过萧长生家时，老远的便听到张小莲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喝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道喝，这个家都快被你喝没了！啊……你、你竟然打我！”
紧接着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道：“我打你……打你怎么了，嗝，都是你这个毒妇，要不是你，我娘也不会走……我娘不走……村子里的人也不会成天议论我……都是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张婆婆脚步一顿，看到萧长生家门口围着一群小孩，正在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张婆婆走到近前，作驱赶状：“去去去，看什么看，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看这些。”
几个小孩子一听，笑嘻嘻的跑开了，张婆婆顺势往院子里一望。
只见妞妞正披头散发的从屋子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哭：“爹、娘，别打了，你们快来，外婆、外婆又发病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影哈哈笑着从她身后赶上来：“哈哈哈，姐姐、姐姐，你跑什么啊，我跟你说，我儿子中举了，你女儿嫁个官老爷有什么了不起，看我儿子，多出息，自己就考上了！皇宫里的人要招他去当驸马呢!我儿子一个都没瞧上，哈哈哈哈……”
这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脸上挂着痴笑，嘴角还流着口水，不是张大娘又是谁。
张婆婆看到这里，不禁一阵唏嘘。
许是报应使然，半个月前，张大娘的儿子张富贵竟跟着一个青楼女子殉了情。
原来这张富贵名为读书，实际上却是拿着家里的钱在县里吃花酒，一来二去便和一位青楼女子好上了，并且发誓非她不娶，还吵着嚷着非要给那女子赎身。
那青楼是什么地界，赎身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赎的，那得要大把的银子！张大娘自然是没有银子给他的，这张富贵要不到银子，竟找放高利贷的借了100两，结果利滚利还不清被人找上了门来。
张大娘砸锅卖铁给儿子还了一些，依然没能还清，便让儿子把那青楼女子再卖掉，没想到张富贵竟是个痴情种，死活都不肯再把青楼女子推进火坑，张大娘因此闹腾了许久，竟逼的儿子走上了绝路。
两位老人辛苦了大半辈子，全指望着儿子光宗耀祖，谁承想临到头了竟出此变故。
张大爷闻听噩耗，当场中了风，如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基本已成废人，而张大娘经此一事，竟是疯了，天天喊着自己的儿子中了举，今天当了大官，明天娶了公主，今日倒好，连公主都瞧不上了。
张小莲看二老无人照顾，便将两位老人接到了自己家中，前两日倒还好，之后几天村子里便因此事议论开来，说那萧长生假仁假义，自己的亲娘都不愿照顾，反过来竟将岳父岳母照顾的那般精细，简直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典范，可怜萧婆婆忙碌半生，居然养了个白眼狼。
这议论也并不是全无道理，这个年代奉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嫁出去就成了婆家的人，不再承担赡养自己爹娘的义务。
所以，在萧长生没死的情况下，萧婆婆的后半生只能靠萧长生养活，一般有儿子的老人家哪怕是为了儿子的名声着想，也不可能去投奔女儿。
可萧婆婆恰恰就这样做了，早在一年前便收拾好行囊，进京寻女儿去了，虽然这事是狗子坚持的结果，可是萧婆婆既然愿意答应，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在萧婆婆心中，萧长生这个儿子已经彻底指望不上了啊！
无怪乎村民之间一直流传着萧长生不孝的言论，本来村民们已经对萧长生瞧不上了，没想到一年后张小莲竟把自己的爹娘接了来，而那萧长生忙里忙外照顾的比自己的亲娘还细致。
如此大的差别待遇，落在村民们的眼里，自然掀起了惊涛骇浪，纷纷指责起萧长生来，骂他是白眼狼、不孝子，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那萧长生本来就好面子，听到这些言论自然倍感憋屈，只是这村民们说的有理有据，他没法找村子里的人理论，只能憋着。
可这心里有事，总憋着也不是个办法，一来二去，萧长生便学会了喝酒，没想到这酒一喝，反倒引得他回忆起无数往事。
在未娶张小莲之前，他和娘、姐姐三人相依为命，有东西大家一起吃，有活大家一起干，姐弟一心，母子和谐，别提多和睦了。
可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大约就是娶了张小莲之后吧。
虽然萧婆婆不喜张小莲，可既然把人娶进了家门，又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呢，所以萧婆婆对待张小莲还是很好的。
只是张小莲总是不知足，嫌他没本事赚钱，嫌萧婆婆做饭不舍得放肉，嫌这嫌那，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在他面前抱怨半天。
他不想听张小莲抱怨，总想着让萧婆婆让一步再让一步，让着让着，他竟觉得理所应当了，如此一步错，步步错，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这一切都怪张小莲，如果没有她，自己还是人人夸赞的大孝子，娘亲也不会跟着狗子远走他乡，自己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越是这么想，萧长生心里越恨，越恨就越想借酒浇愁，如此日日喝、夜夜喝，萧长生越喝越觉得张小莲面目可憎，终于在某一天张小莲对着他破口大骂时，动了手，没想到这一打，竟将他心中的郁气发泄了不少，浑身上下都畅快无比。
从那以后，萧长生就学会了打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初时邻居们还会象征性的劝劝架，后来竟都习以为常，全部视而不见了。
张婆婆看着院子中乱作一团的四人，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道：“造孽啊。”
说完，便视若无睹的和二狗离开了，他们祖孙二人走出没多远，便见刚刚围观萧长生打人的几个孩童正在互相追逐着嬉戏。
他们哈哈笑着，一边跑一边唱着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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