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2/2）

赵欢小心翼翼地撩动襁褓，说：“不用想象，朕会请世上最好的先生，教导他。”他抬头问，“朕问你，倘若东儿将来碰见了想杀他的人，你希望东儿怎么做？”

苏眠听得出，他是在试探她。

她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友善。她能对任何人友善，不希望任何人真实受伤，可在刚才的一瞬间，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会因为不反击受伤。

要是赵曜将来受了委屈，苏眠估计恨不得撸起袖子替儿子出气。

很奇怪，她能原谅那些伤害自己的人，却不可能原谅伤害儿子的人。

赵欢没等苏眠回答，而是看着赵曜，说：“你常说朕杀伐过多，可朕从小就长成这样，在朕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将朕放入军中，若不是遇上诸多贵人，朕早就死了。可我们的儿子绝对不会这样。”

苏眠抓紧了被子的一角。

赵欢继续说：“然而，朕又担心他如同你一样心软，对敌人过分仁慈。眠儿啊眠儿，你能懂朕的苦心吗？”

苏眠抬头说：“我还是坚持我原来的想法。”

赵欢看着她的眼睛，仔细地品读着她的意思。

“你说的没错。”苏眠深吸一口气，没有避开他的眼神，“我不忍心看他对别人太过心软，反而自己受伤。可赵欢啊，我也不是赵曜，我不能替他做什么决定。”

赵欢神色一闪，心中有什么东西渐渐明朗。

苏眠继续说：“我只能做好自己，既然有些事情它是对的，又是我能做到的，何乐而不为？”

不管谁的人生，她都没办法去做决定，能决定的只有自己。

赵欢笑了笑，开始释怀，“朕似乎明白了，你为何一直要逃离皇宫。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因为……”苏眠低头一笑，“烈女怕缠郎啊……”

“淘气！”赵欢戳了下她的额头。

两人聊了一会儿家常，赵欢突然叹息：“这次你诞下龙子，朕只是稍微宴请了百官，没有操办，委屈你了。”

“嗯？”苏眠完全没注意到这件事，他提起之后，她想起了自己的生意，笑道，“我又不在乎这个。而且，没准以后我还比你有钱。”

小鱼在高府一直没闲着，居然短短几个月，已经打出了“高夫人”的名号。现在他们的投入已经收了回来，也给了苏眠不少方便。

赵欢道：“朕听说你的义弟在经商方面有过人的才能。”

“你听谁说的？”苏眠歪着头问。她问完之后想起了，应该是高良逢说的。

她一直很避嫌，这么久了，在赵欢面前提起余敏的次数少之又少。但高良逢很欣赏余敏，应该会在赵欢面前美誉余敏。

果然，赵欢说：“小高说的，朕本想看看他。”还想给他安排一官半职，毕竟是苏眠的弟弟，而且能让高良逢夸奖的人一定非同一般。“可你这个弟弟也是奇怪，愣是不肯进宫一趟。说什么要在殿试上见朕，呵！志气挺高。”

苏眠走了下神，自从小鱼成婚之后，余敏在湛京活动的次数十分稀有。她说：“他是个心思缜密、性情刚烈的孩子，我之所以不提，其实和他的性格有关。”

赵欢点头，“倘若他真的能过了殿试，朕日后一定给他发挥的地方。”

“你放心吧。”苏眠对余敏很有信心，“他一定会成为你的好帮手。”她将在小米县的事情说给他听，隐去了玉家的事情，“当年他还不到十五岁，就有那样的机敏，后来我开客栈，也是他帮了很大的忙。”

“原来如此。”赵欢叹气，“多希望这样的人才，能为国库出力。”

这皇帝真的太穷了……苏眠撇嘴，嫌弃着说：“没见过当皇帝穷成你这样的。”

赵欢并不介意她这样的冒犯之语，反而笑道：“朕这还穷，汉高祖开国初期，出门都还凑不齐四匹马！”

“真的？”苏眠惊呆了，“你居然还自比汉高祖了？”

“放肆了！”赵欢虽然这么说，脸上却还带着笑，捏了把她的脸蛋，转手又捏着赵曜的脸，“朕现在至少宽慰了不少，有了龙子，那群老不死的也不再说什么了。等时局稳定，朕就封东儿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