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1/2）
一个照面, 康熙就看出来了, 忍不住冷笑道：“你也知道今儿五阿哥找我是什么事情？”
婉婷嘴角抽了抽, 干笑：“皇上，天气冷, 不如咱们进去说话？正好我得了好水，咱们泡杯茶？皇上是不是很多年没喝过我泡的茶水了？”
康熙呵呵一声：“你也知道天气冷？比不上朕心冷！
婉婷拽着他衣袖往里面拖，幸好的是康熙也没打算反抗，真让婉婷轻而易举的将人给拽进来了。然后关门, 再然后清场, 陈嬷嬷亲自将茶具给摆放好，这才赶紧的领着小宫女大宫女退下去了。
婉婷帮着康熙将披风解下来, 规规矩矩的坐在康熙的对面，不等康熙开口就先说道：“皇上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五阿哥能找您直接说这事儿, 总比他自己私下里偷偷摸摸的去联系人, 去发展自己的势力, 去开拓自己的人脉的好, 这说明五阿哥是真君子啊，想要什么东西, 都在自己开口，而不是想方设法的谋算。皇上该高兴自己教导出来这样一个好儿子才对。”
康熙冷笑：“这么说, 我该嘉赏老五？”
“我觉得如此正好, 但皇上要觉得不好, 那就不好吧。”婉婷说道, 康熙抬手将桌边的茶杯拿起来砸在了地上：“我倒是不知道，宜妃你有这样好的口才，什么事情到了你嘴里，就总能有不一样的说法。”
若是换个人，指不定就要被吓着了，但婉婷是谁啊？大不了一死嘛，可康熙是从来没处死过自己的女人的，所以，她这其实也算是有恃无恐。
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婉婷心里感叹，这茶碗好贵的啊。官窑出品，只给康熙烧制瓷器，这一套还是康熙赏赐给她的，只一窑，总共十六个茶碗两个茶壶，这摔了一个，就表示那一套少了一个了，好了，剩下的那一套就是珍品了，仅存的，说不定到拿到民间能卖出来大价钱呢。
“皇上您自己也说过，看事情要多面化，不能只看一方面，我这不是听了皇上的话吗？”婉婷转头看康熙，照旧是笑盈盈的：“老五的意思也很简单，皇上若是答应，那他也少了和兄弟们争权夺利，也不用将亲兄弟弄的跟个仇人一样了。皇上若是不答应，那大不了就是厌弃了他，不重用他，可有本事的人哪儿不能活啊？大不了他就再找个地方去挖矿，反正更辛苦的日子他也是过过的，不差这点儿了。”
不等康熙开口，婉婷就又说道：“皇上知道他和老九刚去那边的时候，过的是是什么日子吗？”
完全不给康熙说话的机会，婉婷言辞很快了：“吃的是喇嗓子的野草野菜，喝的是生了蚊虫的臭水沟，晚上不能睡觉，因为怕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偷偷的潜伏进来。睡的是泥土地，因为布料要节省下来做衣服，总不能让大家都光着膀子去干活儿吧？那金矿的周围是树林，树林里多的是什么？蚊虫都算是小事儿了，什么蝎子什么蚂蚁什么毒蛇，皇上听说过的只是少数，还有很多，我们是连见都没见过的，听都没听过的，他们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因为不小心，第二天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康熙是不知道的这么详细的内容的，他大概想过，但真实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要更糟糕。
“西洋那边的国家，不讲卫生，有发生过鼠疫，有发生过霍乱，他们总共才带了五个大夫，可那地方，没有草药啊，没有草药的情况下生病了怎么办呢？”
“听说有些部落是吃人的，叫做食人族，老五说他们旁边就有这么一个部落，皇上你说，天黑人静没有守卫的情况下，会不会有几个士兵被偷偷的拖走呢？”
“那么大的金矿，无主之地，听说法兰西正缺钱，听说匈利亚正打仗，听说英吉利也不富裕，你说，他们会不会盯着老九老五看？老九和老五，仅仅十万的兵马，是怎么抵抗这些呢？这些国家，难道就没想过联手吗？”
康熙沉着脸：“你是觉得这些年，朕亏待了老五和老九？”
婉婷摇头：“自然不是，若是怕亏待，当年我就不会让老五和老九去了，皇上也知道，发现金矿之后，您说让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去，是我头一个提议，让我的老五，去做这事儿的。你其余的儿子们，哪个主动站出来帮你分忧了？”
康熙嘴硬：“他们不是不愿意……”
婉婷点头：“好好好，他们都愿意，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迫不及待的让我儿子去送死了行吧？”
康熙被噎住，那会儿在没有海军的情况下，出海确实是一件儿特别危险的事情，指不定就真的是送死去了。那种情况下，也确实是只有一个老五站出来了。
“皇上，您为什么生气呢？”婉婷问道，看着康熙的眼睛：“是觉得您现在身体好得很，老五太早说这样的话，是提前惦记您的东西，是想盼着您早点儿……”
她轻咳了一声，康熙果然更生气了：“不孝子，朕还没死呢，这就一个个的惦记着了，心里指不定是盼着朕早早死了好给他们腾位置呢。”
婉婷撇撇嘴，一边帮着康熙顺气一边说道：“若是别的人，我不敢保证说他们就没这样的心思，但若是换了老五，我拿性命保证，他是盼着您能活的长长久久的，毕竟，他这在外面好些年，对朝廷内外，是很不了解的，若是您有个万一，哪怕他真得到了这位置呢，也是坐不稳的。您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能多给他指点指点，就能帮他站稳了脚跟，所以您活着，他才能得到最多。”
康熙张张口想说什么，但又不能否认，婉婷的这话还真有道理。老五现在跟着去上朝，他要是能将朝堂上的人认出来一大半还能将他们和官职联系上，那可就太英雄了。
婉婷继续说道：“再说了，亲儿子，想要点儿什么东西，和亲爹商量，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您想想，若是您所有的儿子，都坦白了和您说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将自己的优缺点，自己的长短处，自己以后的打算，详详细细的放在您的案头，您是不是就能更好的挑选继承人了？”
“荒唐，你以为这继承人是做什么用的？这可不是让你管个内宅，管个庄子就成了的！”康熙怒道，婉婷皱眉：“您总生气什么啊，咱们心平气和的说说话不成吗？我这会儿可半点儿都没生过气，光听你喊了。”
康熙冷笑：“你倒是想生气来着，你说说，你生什么气？”
“那可就多了，不过，我不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婉婷说道，继续自己刚才摆事实讲道理的行为，从老五的优势说到老五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再说康熙本身，从他殚精竭虑的忙活朝政，说到儿子众多不知道该用哪一个。从大阿哥被圈禁，再到太子被废，一句句的挑着康熙的伤疤来。
反正她是豁出去了，大不了呢就跟着儿子一起流浪天涯去，这深宫的生活，她早就过的够够的了。外面海阔天空的，虽然没有锦衣玉食，虽然没有仆奴众多，虽然没有高床软枕，却有她最喜欢的自由和风景。
诗和远方，她上辈子没得到，这辈子，说不定就很有希望得到了？
嗯，这样一说，好像她就盼着康熙生气发火，将她和五阿哥处置了一样。阿米豆腐，要是能光明正大的走，那自然是要光明正大的更好。
也幸好是婉婷在说话，不管她说的多好，康熙只觉得妇人之见，虽然有点儿道理，却是歪理，虽然生气，倒也不至于气死。若是换个人，朝臣什么的，指不定他今儿就真的吐血了。
“反正我觉得吧，你不如将你所有的儿子聚集起来，开个会议，让他们畅所欲言，将自己想要做什么，以后会怎么做，真真正正的，坦白到你面前来，这样你才好安排他们的以后。”
婉婷最后给出建议：“要不然你现在这样，迟早他们要打个头破血流的，现在是有你在，你想想，等你不在了，那胜利者，会不会将现在的憋屈给发出来？”
那历史上的结局，可真是一个惨烈啊。雍正是个好皇帝，这点儿婉婷是从来不反对的，但他也确实是真的小心眼，爱记仇，报复心强，心狠手辣。
说完之后，婉婷一摊手：“你要是觉得老五的坦白是个错误的话，你尽管处置他好了，我这个当额娘的，好些年没见到儿子，也算是疏于教导了，日后我呢，就自我关门反省好了，您觉得如何？要是觉得这处置算轻了，那您回头将老五给圈禁了吧，反正他几年没回来，现在估计连自己儿子都不认识了，圈禁起来正好让他们父子培养感情。”
嗯，比起来去宗人府，婉婷觉得还是王府更能让人接受一些。至少有五福晋在，不至于让五阿哥吃不饱穿不暖。
就像是直郡王，被关起来之后也就只剩下喝酒睡觉这两件事情了。养的白白胖胖的，婉婷只听人说一次就忍不住喷笑了，现在的直郡王，怕是上马都困难了。
换了她儿子，她必定要赏赐个练武师傅过去，就算是被圈禁了，也得时刻锻炼，这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婉婷起身，两手作出轰赶的样子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关门了，皇上不是生我的气吗？您现在气冲冲的出去，我明儿正好自我反省了。”
康熙气的都笑起来了：“你是巴不得朕生气吧？”
“您要是能不生气，我就更巴不得呢。”婉婷笑眯眯的，伸手在康熙的胸口拍了两下：“消消气儿，您回头好好想想我说的话，看看是不是很有道理，现下您大概是气的不行的，那我就不留您了。”
推着康熙往外走，康熙也很是无语了，想发火吧，但一来婉婷确实是有一句说对了——和其他的儿子相比，这些年，老五和老九，确实是吃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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