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1/2）

辰时初，外头叽喳的鸟叫声就把洛沐吵醒了。dizhu.org

宿醉后的头疼在半醒半梦之间愈发明显，洛沐勉力睁眼，伸手撩开床帐，看到外边天蒙蒙亮，不情愿地嘤咛了声，拥着被子翻了个身，倒回被窝里。

辗转间洛沐嗅到被子上的花香，他猛地睁眼，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房间！

他蓦然坐起身，大力掀开床帐，看清了房里的陈设布置，后知后觉才反应自己身在何处——山海楼，这个兴起不久如日中天、把京城其他各行各业（除了青|楼以外）的生意抢了五成的鬼地方。

他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脑袋浑浑噩噩的，昨晚赴约来山海楼被逮着猛灌，印象里下楼时还撞到了人，然后不知怎地就睡在这儿了。

洛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些恍惚地揉了揉长发，起身下床，他在房间各处翻了几转，想找件衣服凑合，这地方不能久留，否则等那人回来了，岂非百口莫辩？

只是没待他多虑，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了，洛沐整个人明显地僵了僵，他若无其事地站直，这房间除了山海楼的主人——宋遇摘，没人能进来，洛沐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他。

丫鬟把热水和衣服放下便眼观鼻退下了。

洛沐回身瞅了他一眼，披着件银白的斗篷，现在三月，穿得跟寒冬腊月时没少，一头鹤发散着。

只见他俯身漠然把手里的碗搁桌上，他的侧脸很挺立，从额到颔的线条在初晨的背光下勾勒分明，气质从容淡然。

洛沐深吸口气走过去，本打算先穿衣服——他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

只听他淡淡道，“不是说再踏入我的地方是小狗么？”

这话也就搁他那儿还能记得一字不差，洛沐觉得嗓子有些干哑，咳了两声道，“小狗难登大雅之堂，你怎么不把我丢出去？”

宋遇摘片刻后缓缓轻声道，“舍不得。”

“……”

洛沐不作答，径直拣起盆里的毛巾，拧了水，往脸上抹，谁知宋遇摘趁他看不见时，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毛巾，一手控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拿着毛巾给他从发迹到下巴，整张脸都擦了个干干净净。dizhu.org

洛沐没反抗，空隙间跟宋遇摘专注的目光对上。

宋遇摘的眼神比常人多了几分苍凉无神，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唇色鲜红得不正常，长眉入鬓，眼窝深陷，浓密轻颤的眼睫，除了有病气之外，是好看的，挨着他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还萦绕的花香。

洛沐看着他把毛巾放回盆里又拿起了衣服，略有不安道，“你想干什么？”

宋遇摘用行动告诉了他，拿起那件浅灰的水墨纹衫，“起来。”

纵有阴影，洛沐抿了抿唇，还是依言照做，站起身的那刻有一发短暂的头晕，他趔趄了两步，手下意识撑着后面，突然腰间一紧，身后多了只手搂着他，洛沐甩了甩脑袋，缓过来后睁开迷茫的眼，映上宋遇摘凉薄的目光。

洛沐堪堪站稳，有些不习惯，推了推他的手，“多谢。”，末了他认真地补充了句，“失礼了。”

宋遇摘不动声色收回手，手上把攥出来的衣服褶皱抖了抖，“没关系。”

“……”，洛沐悄悄地后退了不明显的半步。

只见宋遇摘把这衣服的底衣绕到他身后，再把两层对半灰薄衫按前后给他穿好，最后在系水墨罩衫的带子，繁琐复杂的服饰他帮起人来也那么娴熟，忍不住道，“这么熟练，你还帮谁穿过衣服？”

“你在意？”，他边系好最外层的带子边问，然后泛白的长指轻轻拉了个结。

洛沐摇摇头，觉得不免好笑，挑眉无辜道，“不至于，你我都是男子，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宋遇摘把桌上雕琢精致的香炉拿开，依稀还能闻到香味。

他淡然说道，“吃东西。”似乎对洛沐的话不甚在意。

洛沐坐下来端起碗，粥还有些烫，他尝了两口，味道不错，食材新鲜，再往下舀发现里面还放了姜丝、虾仁瑶柱，他出于不爱吃的习惯，默默把姜一一挑了出来。

宋遇摘冷眼瞧着他挑来挑去，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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