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1/2)
闻识一早就去市集,花了个大价钱买了一匹瘦马又套了车,马贩子在后面掂着银两笑的合不拢嘴,闻识嘴角亦露出嘲讽的笑意。dizhu.org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那人揣着宝却当成草卖给她,她抬手拍拍棕色的马头,在它耳边低声说:“让你拖着车实在委屈,可我总得为自己的屁股考虑不是。”
那马仰头嘶鸣,闻识大笑着不断抚摸它瘦长的马脸,越发喜爱。
出门时院子已经锁好,她将房契托人递给皮大山保管,出城时回首望着宣城青灰色的高大城墙,心里说不出的伤感。
刚出师的几年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就爱往山水壮丽的地方跑,后来有一天站在高山之巅,垂头看着地上孤单跟随自己的影子,才觉得心中的困惑其实只多不少,之后她开始往人群里钻。
在人群中,她被敬过,被骗过,被伤过,唯独没有被爱过,她今年23岁,可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
宣城是父亲的故乡,当年温婉可人的公子如今香消玉碎在异乡,她在这里住了许久,试图找寻已经渐渐遗忘的父亲的回忆,然而父亲带给她的记忆实在太少了,她仍然是自己一个人。
后来遇见了柳音,未必没有看穿他的欲言又止,可她实在太孤单了,情深不寿,她发誓只欺骗自己这么一次,从今以后万不能如此伤心。
闻识回头看向面前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路,扬鞭启航。
过了两个山头,路旁一所长亭,白裘玉立的男子浅笑看她,她似乎能瞧见那人手中握着鎏铜暖炉缓缓蒸腾的热气,他静静站在那里,就让她想起岁月静好这四个字来,于是脸上慢慢浮起微笑。
一脸抱怨的下人和马车都离他很远,闻识走到他面前勒紧缰绳跳下车去。
“你是来送我的?”她轻描淡写。---
沈从岸莞尔:“本没想过来,可是又觉得闻郎中可怜的紧,故来送送。”
闻识一噎,不禁讪讪道:“哦。那没事就回吧。”
沈从岸勾起唇角,话音里带上几分调侃,“商人重利轻离别,这一会子功夫耽误我不少生意,闻郎中行动温吞,再晚些我是要回了。”
闻识一愣,与他对视一眼,摸着鼻子笑笑。
“沈老板,沈公子。”
闻识难得用心良苦,“我没听说过万年不衰的朝廷,也没见过绵延百世的家族,我只见过快乐一生的人,我觉得这才是最珍贵的事情。”
这话当真胆大包天,沈从岸苦笑着点点头,让蔚蓝送上包裹,又将手中暖炉递给闻识。
“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你留着路上用。”
闻识摇头不要,沈从岸也不劝,固执地端着手不放,闻识只好去接。她接暖炉时不小心碰到沈从岸的手心,竟是滚烫的,仔细看去脸上竟然涂了薄薄的脂粉,眉心一皱,沈从岸却释怀地笑了。
“闻郎中一去千万不要回头,从此也不要再回宣城了。”
闻识背影微僵,跳上车头当真没有回头,可她觉得沈从岸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隐约还能听见小厮的抱怨声。
转过山头,闻识放开缰绳,暖炉已经凉了,她放到一旁,取过那个包裹打开,是一双崭新的棉鞋和一张纸筏,她拿着棉鞋看,针脚细密,黑绒缎面,心头瞬间荡起层层波澜,蹬脚试试,大小正好,喜滋滋地要将旧鞋扔掉,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重新把旧鞋换上,将新鞋郑重包好才打开纸筏,猛然又是一阵悸动。
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最后心情复杂地揣进怀中,目光重新落在尚有积雪的路面。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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