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包子（1/2）
第三十一章：
王之诚不解, “什么忙？”
周糖糖有点无奈地低低头, 看上去十分矛盾, 最后却还是抬起头，坚定地说：“李桂香和吴永达刚才在我们家偷·情, 我全都听到了，所以你安排个人监视一下李桂香, 一定要抓到现场才行。”
王之诚沉默了，要知道这种事儿其实是出力不讨好的，如果抓不住，他里外不是人, 抓住了, 他还有可能里外不是人, 他足够相信周糖糖，所以相信李桂香和吴永达确实有不正当关系，但是就算相信周糖糖，他也觉得这事儿不是很好办。
有点为难，王之诚仔细想了一下, 还是说：“糖糖, 如果你父亲之后会难过, 你怎么办？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为了他好, 可是最终结果你料想到了吗？”
周糖糖却一点都不为难, 因为她虽然对周汉礼了解不多，但是这个父亲的性格还是稍微能猜到的，如果他真的那么喜欢李桂香, 到了没她不行的地步，那个放钱的木匣子，就绝对不会放在周糖糖那里，所以对李桂香，周汉礼算有感情，但是这感情有多么深厚，周糖糖完全不相信。
非常坚信自己的看法，周糖糖眉眼笑得微微弯曲，漂亮的小脸上有自信，也有为父亲的担忧，她最后坚定地说：“之诚哥，我八岁左右，你就跟着我爹了，我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或许他在某些方面是有点软弱，但他可是市革委会主任，这个位子上的男人，没有点本事、没有点承受能力，怎么可能？况且如果有一天我父亲真的说了什么，你一推二五六，全都推到我身上，之诚哥，这件事确实是我让你做的，所以结果我来承担，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让我爹看到现场，要让他对李桂香这个女人彻底死心。”
王之诚蹙眉思索半天，不得不承认周糖糖没有说错，周汉礼这个男人看着虽然挺温和无害，可实际上能坐到这个位子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个怂种？他的手段一向是以柔克刚，有时会是扮猪吃老虎，经常他的对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他打败，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愿意戴着绿帽子过日子？他要祈祷这个男人别弄死了那一对狗男女还差不多。
总算挤出一个笑容，王之诚如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周糖糖脑袋，笑道：“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长不大呢，结果这一两年里，你竟然已经长成了这么厉害的大人了，不错不错。”
王之诚笑得很是满意，那目光和周汉礼的目光很是相似，里面都是宠溺。
周糖糖一把把王之诚的手排开，笑道：“之诚哥，这两年你根本没管我，我还没和你算账呢，我告诉你，在我下次回来之前，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王之诚尴尬一笑，确实，他就是这样的，可是一转身他发现这个妹妹竟然真的长大了，他真的很欣慰，也替他的恩师感到高兴，只是这个妹妹这么漂亮，在知青点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他常年接触这些相关事务，所以越看这个妹妹越是觉得担心。
“糖糖，我想办法把你弄回来好不好？咱们市有个图书馆，里面基本没什么人看书，工作非常清闲，你高中学习成绩好，只要你愿意，我跟你保证，一定能把你安排进去，怎么样？”想想他接触到的案子，在某些不开化的地区，女知青被l奸的都有，他可舍不得周糖糖遇到这种事儿，听都不想让她听到，所以赶紧想法子，把周糖糖弄回市里才保险。
可周糖糖却不能答应，如果回来了，他就没法和陈大兴多多见面了，到时候任务完不成，她二十五岁就死了，这才叫得不偿失，除非陈大兴也能回城，否则，她会一直待在第四小队，永远不离开，但是拜托这位哥哥去视察一下情况却非常可以，毕竟这位哥哥说是秘书，实际上市革委会的很多工作，其实都是他安排的。
撒娇一样，周糖糖拽了拽王之诚的手说：“不要，我才刚去了几天，你就叫我回来？对了，嫂子不是一直管理着知青点的划分工作吗？你哪天和嫂子一起去看看我吧，好不好？”
第四小队一直隶属于洪家屯知青点，无论是粮食还是工作，都由洪家屯知青点的负责人沈志平分配，可是如果能单独分开，那么他们的自主性就多多了，到时候不用被沈志平他们束缚，肯定别提多爽快了。
这么想着，周糖糖便故意拽着王之诚的手又摇晃了起来，就像小时候她摇晃着哥哥的手一样，“之诚哥，去呗，去呗，我也想在那里见见嫂子。”
这时候刚好走过来一个高挑的女人，女人一身的确良连衣裙，短短的头发，略显素气的五官，在笑起来的时候，却莫名好看起来，那温柔大方的模样，让人一见到她就能放下心防，跟她说起悄悄话来。
女人声音也好听，柔和却不失干练，口气中还有点嗔怪的意味：“我就说你干嘛呢，结果跟糖糖在这里腻歪？”
来人正是王之诚的媳妇儿孙亚梅，同时也是市革委会某一部门的小领导，比王之诚大了三岁，工作能力杠杠的，她和王之诚一起，简直就是市革委会的左膀右臂。
周糖糖一看孙亚梅来了，立刻松开王之诚的手，改抓住了孙亚梅的手：“嫂子，我现在在洪家屯知青点，我叫我哥带你去看我，结果他就在那边犹犹豫豫，一点没有答应我的意思，嫂子，你快说他，回家让他跪搓衣板。”
周糖糖和王之诚的关系从两年前淡了不少，但其实和孙亚梅关系却一直不错，而且孙亚梅毕竟没有如王之诚那般对她抱有那么高的期望，所以自然也不会多么失望，这种稍微远一点的距离，在王之诚疏远了周糖糖之后，却又莫名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所以周糖糖反倒和她越来越好起来。
孙亚梅伸出食指点了点周糖糖脑门，嗔怪到：“你个小混蛋，我那边还想说你下乡之前肯定会去看我一眼，结果我这边得到消息，你那边就已经跑了，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白让我操心了一场，我告诉你个小白眼狼，今天你说啥我都不同意。”
孙亚梅说着又瞪了王之诚一样，“我告诉你，王之诚，你也不许答应这小混蛋的要求，什么都不行！”
王之诚赶紧笑嘻嘻点了点头，说：“当然了，你看刚才糖糖把我手都快摇断了了，我也没松口不是？最关键的是，你的工作我怎么能替你安排啊，对不对，我的领导大人？”
王之诚和孙亚梅两人感情很好，偶尔开开玩笑，也不拿周糖糖当外人，所以从来也不会顾忌周糖糖什么反应，反正这小混蛋通常都是一脸不爽，至于不爽什么，他俩也不知道，也懒得问她，就当做是少女的叛逆期了而已。
周糖糖状作气愤，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对孙亚梅和王之诚说：“你们俩够了，打情骂俏回家去，别出来恶心人，还有啊，嫂子，你要是不去看我，哼哼，你们家嘟嘟，我下次就给抱走，你说他跟我走不走？”
嘟嘟就是两人的孩子，标准颜控一个，周糖糖检查原主的回忆的时候，每次都会见到一个流着哈喇子的两岁小萝卜头，跟在她后面跑，要不然就抱着她的大腿，说要让她当他妈妈。
孙亚梅和王之诚同时想起那个不着调的儿子，无奈地都叹了一口气，这小混蛋只要看到周糖糖的脸，就一定会追着她跑的。
叹了一声，孙亚梅伸手弹了周糖糖一个脑瓜崩，笑道：“干嘛让我去你的知青点，你这是有事相求？”
周糖糖眨眨眼睛，说：“你猜。”
接着，她就被孙亚梅又弹了一个脑瓜崩。
捂着自己脑门，周糖糖控诉：“之诚哥，你管管嫂子，一直弹我。”
王之诚瞅瞅周糖糖，又瞅瞅自己媳妇儿，回答：“活该。”
周糖糖：……
三人走到小区下面的花坛，孙亚梅给周糖糖买了几个苹果，王之诚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周糖糖边咔嚓咔嚓啃苹果，边说：“嫂子，真的，你下次去看看呗，反正你们每年不是都得去检查知青情况吗，我们那个知青点的情况你也得去检查检查。”
孙亚梅其实有点吃惊，因为以前的周糖糖虽然也吃苹果，但是可不会像现在这么珍惜，通常情况下她咬两口就不吃了。
心里微微叹气，孙亚梅心想这小混蛋可能真受委屈了。揉了揉周糖糖头发，孙亚梅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安排安排日程，而且视察知青情况也不是我一个人去，所以你别跟我卖关子，有什么要求赶紧说，我要是能说得上话，就跟领导提一声，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那我可什么都不给你保证。”
继续咔嚓咬了一大口苹果，周糖糖嘿嘿一笑：“嫂子，你买的苹果就是好吃。”
孙亚梅抬手就要再弹周糖糖，周糖糖赶紧夸张地叫起来：“哎哎哎，不许再弹我了，我脑门都要红了，我现在就说。嘿嘿，嫂子，要是可以，你让我们第四小队跟洪家屯第一二三小队分开呗。”
第三十二章：
“什么？你去了洪家屯这么好的知青点，竟然被分到了第四小队？！沈志平这孙子不想活了？”
孙亚梅别的没想，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因为洪家屯知青点是立文市一个比较好的知青点，里面几乎所有知青都是成分好、学习好的高中生，而且他们知青点每年都有两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要知道别的知青点可能两年才能分到一个名额的。
还有，洪家屯知青点的食物供给也非常充足，虽然不能保证吃得多么好，但是每顿都有玉米面是绝对可以保证的，要知道这个年头，玉米面也是好东西。
周糖糖被分去了洪家屯，这一点孙亚梅在周糖糖走的当天就知道了，她当时还很庆幸周糖糖去了那里，结果周糖糖去了最好的知青点，结果却被分配到了最差的小队？这是什么鬼事情？
第四小队在洪家屯根本不受重视，而且第四小队分明就是个问题小队，就连他都知道这个小队的工作有多繁重，食物有多贫瘠，结果周糖糖竟然去了第四小队，这根本就不合理。
“糖糖，你跟我说，沈志平是不是欺负你了，这孙子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啊，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专门提了一下，那时候我估摸着你可能被分到洪家屯，所以还在年后故意批了一部分白面下去，没想到这孙子竟然这么不会做事？不是我走后门，糖糖，你的成绩、你的表现在一中可非常好啊，沈志平到底在干什么？你快给我说说，他要是敢不务正业假公济私，我绝对剥了他的皮。”
孙亚梅越想越是觉得不正常，周糖糖虽说性格暴躁任性，可到底是一中的学生，还是学习非常好的，怎么会一去洪家屯就被分到了第四小队？
周糖糖将手里的苹果直接塞到了孙亚梅嘴里，笑道：“嫂子，你话可真多，几秒钟一大串，你也给我点时间让我回答你啊。”
周糖糖俏丽的小脸上一点没有担忧和着急，而且孙亚梅发现这小混蛋好像比以前好说话了，没有整天拉着一张脸，苍天老大她老二的样子了，虽然依旧不是什么好小孩，她一张不大的嘴，就被这小混蛋硬是塞了半个苹果进去。
费力地咬下一大口苹果，孙亚梅冲周糖糖翻个白眼，没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话，是嘴里太多苹果了，说不出来话。
周糖糖笑眯眯地继续啃手里的另一个苹果，边啃边说：“嫂子，沈志平对我很好，他一直想让我去第一二三小队的，但是我没去，我自己去了第四小队，而且我现在很庆幸去了第四小队。嫂子，你就别瞎操心了，有空你去看看我吧。”
孙亚梅终于把嘴里的苹果嚼碎，这才狠狠拍了周糖糖后脑勺一下，嗔怪地说：“小混蛋，在家里你任性也就罢了，怎么出门在外也这么任性，沈志平知道你的身份，所以肯定会照顾你，结果你是不是又使小性子了？怎么去了第四小队，你给我从实招来。”
周糖糖嘿嘿一笑，起身说：“嫂子，你去检查的时候其实可以换一种方法啊，比如‘微服私访’？别每次都兴师动众一大群人，这能看到什么对吧？好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等着你。”
“滚，我可没说要去，还有，你不许走，怎么去了第四小队的事儿你还没说呢。”
周糖糖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听孙亚梅这么说，回头送了她一个飞吻，笑道：“嫂子，到时候别忘了把我们第四小队和一二三小队分开啊。”
说罢，周糖糖啃着脆生生的苹果，悠悠哉回了家，孙亚梅无奈地摇摇头，却又低声笑了，因为这个小混蛋以前确实不怎么样，但是现在虽然依旧是个小混蛋，可是好像已经变了很多，至少她好像成熟了那么一点点。
孙亚梅见过周糖糖，在外面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又回了办公室，去知青点走访视察的事儿，她真的得准备准备了，不过那小混蛋怎么说的来着？
“微服私访？”孙亚梅自言自语，“又不是皇帝，微服私访个鬼啊。”
算了，还是写个报告吧，说不定真的可以偷偷去看看，了解一下真正的知青生活。
离开了孙亚梅和王之诚，周糖糖晃晃悠悠回了家，而这时候周汉礼也已经从里间出来了，周糖糖硬是让自己不去想周汉礼和李桂香的关系，笑着拉住了周汉礼的手，问道：“爹，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吗？”
周汉礼温和笑着，拍拍周糖糖的手背说：“我哪儿能说不上班就不上班，而且现在刚入秋，事儿多着呢，就连市革委会的人事工作，我也都得看着，更别说最近还不太平，公安和巡逻队那边一直跟我提议，让我……唉，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糖糖，你瘦了。”
周糖糖靠在周汉礼肩头，满是依恋，“爹，我每天都吃窝窝头，当然会瘦了，对了，爹，我给你带回来一袋子核桃，我尝了一个，可好吃了，你每天工作那么累，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用门挤一个来吃。”
说着，周糖糖起身将沈志平送的核桃拿出来，递给了周汉礼。
一瞬间，周汉礼眼眶都红了，要知道周糖糖在她和李桂香结婚后，几乎没给过他好脸子，更别说送他礼物，现在下乡一个星期，回来就想着他，这让他愈发感动起来，“糖糖，爹是不是真的错了？”
非常清楚周汉礼问的是什么，周糖糖轻笑着给周汉礼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亲昵：“爹，你都是为了我好，我以前没心没肺，但是现在都懂了，其实在我离开前就都懂了。爹，我想你了。”
周汉礼差点老泪纵横，抱住闺女，声音略显哽咽：“我也想你了。”
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的李桂香和帮忙的张晓珍把父女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两人脸上的表情由白变黑，她俩越是深究越是觉得周汉礼眼中没有她们。
极力压制住自己想要发火的心，张晓珍低声说：“娘，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办？”
李桂香比张晓珍还要烦躁，原本她以为自己嫁了个好老公，结果这个老公一点贿赂不收，光靠那点死工资过日子，最关键的是，那点死工资还要分给他的女儿，结果剩下来的钱一共也没多少了，根本不够她挥霍的，有时候她连买条的确良的连衣裙都不行，可那连衣裙加上布票也不过才十五、六块钱。
心里满是郁闷，李桂香拍了张晓珍肩膀一下，示意她闭嘴，随后小声地说：“别担心，刚才你吴永达叔叔给了我一百块钱，不过现在你的工作问题，你可不能再回枣沟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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