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1/2)
如果距离世界崩溃还有半日时光,你会做什么?
系统告诉钱恒, 从聂池回到现实开始, 这个世界将在半日之内逐渐崩溃,他还有半天的时间做他想做的事。----更新快,无防盗上-------
这种事对于现下的钱恒而言, 已是可有可无, 他一声不吭, 并没有做出回应。
他将聂池抱在怀里,转身,即将离开之际, 被栾辛颤抖的声音叫住了。
栾辛出现在山崖一端,沉痛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一刻,一直都显得正气凛然的菩萨狱护法, 束起的发尾被深秋的风吹乱, 神色悲怆,泪水在他的眸中打转:“钱恒!你想带教主去哪里?”
钱恒低着眉眼, 望着怀中紧闭双眸的男子, 什么都没说, 只是垂首喃喃道:“抱歉。”
栾辛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的结局!
他明明是想让钱恒明白聂池的心思,不想让两人发展到非死一个的地步啊。
然而, 事态发展却是始料未及,为什么会发展至此?!
“你无需说什么抱歉, 我全都看到了,教主他是……心甘情愿的……”栾辛握紧了宽袖中的双拳,非常用力才阻止了自己从钱恒手里抢走聂池的尸身。
栾辛不是傻子,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聂池死得没有任何怨言。
他也知道,此刻的钱恒即便手刃了聂池,也并不会有一点欢喜。
短短几日,这人乌黑的发丝间生出了几根白发,不再用面具遮挡的可怖面容上沉寂的可怕。
身着黑衣的修长背影被北风吹着,显得消瘦而寂寥零落。
钱恒出声:“栾辛,菩萨狱和摧魂门就拜托了。”
一语作罢,被江湖人谈虎色变的青面獠牙带着死去的慈眉善目,从锁炼桥的远处飞身入崖下,最后消失在了栾辛的视界里。
对于聂池就是顾纵英这件事,钱恒起初是不愿相信的,自他听到栾辛的话后,他呆坐在顾纵英的旁边三天三夜,直到离约定决战的这一日之前,也还在心里告诉自己,此次决战,不论如何,他都要让聂池死在他手中。
然而,他以真容现身,聂池却丝毫惊诧也无。
他止不住开始质问系统,让系统告诉他,聂池和顾纵英毫无关系!
可系统却像是觉得他不够痛苦,在他出刀之时,竟说道:[重生者,此次故事即将结局,我透露你这件事也不会改变什么了。我可以告诉你,与你相遇的顾纵英,从头至尾都是聂池;与你共许承诺的顾纵英,从头至尾也都是聂池……从前你碰见过顾纵英和聂池同时出现的场面,你见到的‘顾纵英’,只不过是聂池让我创造的一堆数据,是假的。]
系统的话语从始至终是那么的平静和冰冷,平静的似是在疑惑聂钱二人为何会为情而苦,冰冷的似是完全不懂人心的死物。
钱恒听到的每一字,都成了让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幻想彻底破碎的狠厉一刀。
他体内内力乱窜,仿佛回到了见证顾纵英被杀死的那一日,即将走火入魔,清醒的意识也即将岌岌可危。
当聂池因为他的一声子涧,乱了心神,将他狂猛的一刀挡住之时,一块玉佩从对方的袖子里面掉了下来。
一瞬间,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
一瞬间,钱恒明白聂池到底在想什么了。
所以,也就是在那一瞬间,钱恒决定了自己的愿望,也就有了聂池回去现实的结局。
当将聂池的灵魂送回现实后,系统说这半日,钱恒想去哪儿都可以,他可以随时提供传送,算是最后送给钱恒完成了任务的一份礼物。
于是,钱恒带聂池回了随珠小筑,由系统创造的“顾纵英”在他眼前烟消云散,而钱恒的痛苦却并不会因此而消散。
先前躺着少年的床榻如今换成了紫衣青年。
钱恒盯着紫衣青年胸口一片殷红,转身找出来一身雪白的衣衫,然后小心翼翼地替这人换上了。
他给冰凉的身躯穿上衣衫,将这自称子涧的男人从头到尾看了个遍,仅有的一次见到这人真容的情景也紧跟着浮现于脑海。
[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他的事?]
说来可笑,亦是可悲。
钱恒竟对真实的聂池一无所知。
系统说对于聂池,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因为当初之所以选中聂池,只是源自在他死亡的那一刻,他的灵魂与身处未来第三类世界的系统有了联系,然后才有了后来聂池的到来。
[关于合作者,除了他因车祸死亡之外,我唯一知晓的便是他的职业是演员。用这个世界的话说,便是戏子。不过不论是在他们的现实,还是未来,演员的地位似乎没有戏子那么低。]系统解释完这些之后,又继而道:[重生者,因这个世界在一点点重置,故聂池的身体再留存一盏茶也会消失。]
钱恒没做任何反应,他双手颤抖地捧着聂池的脸,无比专注地将这人的眉目一笔笔勾勒在心中。
自称子涧的聂池曾在琳琅仙境现身,当时许是担忧许逸濯吧。
当时,这人的容貌在火折子的映照下,虽是刚及弱冠,透出的气质却沉着老道,凤眸中更是神光逼人,其中笑意映着烛光暖融融的。---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那时候,钱恒觉得奇怪,他们明明只是初见,为何子涧不论是发现他被蝙蝠袭击时的急切,还是笑吟吟的表情,都那么的熟稔。而他并不讨厌这人,甚至在这之余,还产生了一点好奇问了他的名字。
“原来是因为,就是你啊……”
钱恒的手指一点点划过聂池的眉眼、鼻子、嘴巴。
这几日的痛苦让他郁结于心,时至今日,肺腑更是仿佛在灼烧,他赶紧拿出一块帕子,将涌至喉咙口的浓血吐在了帕子上。
片刻之后,他收起帕子,继续一眨不眨地凝望聂池的容貌。
系统告诉他,这就是聂池真正的容貌。
钱恒布满伤痕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喃喃自语地说道:“你的样子,很好看……我很是喜欢……”他顿了顿,继续说着:“你回去了之后,且好好地活着,聂池……你那么好,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我真羡慕他们……”
真羡慕他们,能够和你同处一个时空。
钱恒在心中呢喃着,脸上无泪,内心却已千疮百孔。
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与聂池,从最初开始,就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
可是,他还是很庆幸遇到了这个人。
他从聂池那里真正得到了一份被人珍视的爱。
他被这个人爱着,这个人不论说什么,都让他心生雀跃,而这人更是为了他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想让他活着……
他真希望永远和这个人在一起。
可惜只是奢望。
渐渐的,就如同从指尖流逝的细沙一般,聂池的身体自他的面前逐渐消散。
钱恒知道自己应该满足,他的一生应该足矣了,然而——
人往往在没有得到时不会渴望,但是如果得到再失去,便再也无法回去一无所有的时刻。
他那么想和这人永远相伴,为何,为何——苍天如此不公!
钱恒抱住了聂池,他搂紧这人,仿佛要将聂池潜入自己的身体中融为一体似的。
半晌后,当怀里的一切终成泡影,一切成空,唯独剩下的便是系统变化出的属于许逸濯的荷叶莲花玉佩,猝然落在床铺上。
钱恒双手颤抖地拿在手中,用尽全力紧握在手中,又呕出了一口血。
是了,这个世界从最初就没有老天爷,有的只是操控一切的系统,而他,只不过是话本中一个该死的丑角。
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地牢内,“滋滋”的油灯声点燃着,映照着昏暗的方寸之地,也映照出了角落里一个倒在柴堆中的脏兮兮的人影。
微弱的呼吸声伴随着燃烧的油灯,成了这个地牢唯一的两种声音。
不久之后,第三种声音渐渐地,从地牢的上方传到地下,“哒哒”的脚步声响起,落在地牢内,随后,逐渐接近了角落的人影。
是一张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面庞。
那人影似乎发觉有人来此,艰难地睁开了闭上的眼睛,他浑浊的目光不断在前方梭巡,最后停留在了一步之外的修长身影的脸上。
穿着破败的衣服,浑身深可见骨的剑伤,奄奄一息的席垣缓缓地张开嘴巴,但却说不出,因为他的舌头已经被割断了。
四象居的人说席垣本来是等着给钱恒来处置的,但昨日下地牢给席垣送饭时,却发现不知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身入到这个地牢,将席垣弄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为此,他们正在彻查四象居内到底为何会出现如此大的疏漏,一定会很快给钱恒一个结果。
钱恒望着眼前曾是他护法的男人,一眼就明白了是谁做的这一切。
在抵制体内横冲乱状的真气之余,他又试着叫了一声系统。
这一个时辰,系统似乎在忙其他的事,没有回应过他一次,而这一次倒是有了回应。
钱恒:[席垣过去从未背叛过我。]
系统:[因为这一次重置后他的经历也发生了改变。他成了申屠良的亲信。]
钱恒:[果然……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系统:[聂池也说过类似的话。]
系统再次提到聂池的名字,钱恒忽然有了种有人同他一起想念聂池的苦涩感觉。
接着,系统忽然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重生者,你想知道原因为何吗?]
系统并没有因为钱恒的沉默停下在他脑海里回响的声音,它似乎并不在乎钱恒的回答是什么,因为它直接回给钱恒一个最准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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