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雪.五(1/2)
我还是没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www.dizhu.org
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整夜,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我有些怕,怕他还是想寻死。
我艰难地翻了个身。
不会。
他若真想死,不必这样麻烦,横竖一剑下去便死了,何苦折磨自己。
思来想去,大约只剩下一个缘由。
他信不过易水堂。
他的心,冷漠坚硬到容不下除了他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
信任于他而言,是多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呀,我们,还有我,在他眼里都不是值得赋予任何情感的“东西”。
如此想来,从他口中说出的“岑师姐”仨字,竟比起初还要刺耳。
外头忽而雷声大作,头上屋顶被雨水不停地奋力击打着,我心中更是烦闷。突然一声轰然巨响吓得我忙缩进被子里,整个人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又失魂落魄,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放声哭了出来。
次日醒来,入耳的依旧是淅沥的雨声,即便不像昨夜那样猛烈,也还是踏不出门去的。
大师兄从山下回来时,片刻未歇,着急忙慌赶到师父那处,二人一脸忧色从屋里走出来,我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想必山下又出了大事。
每年春分前后,是易水堂下山施粥救济灾民的日子。
山下镇子里的住户是前些年北方旱灾时逃过来的,在这处空野地落了脚,本以为能过上靠山吃山的安稳日子,谁想这“山”里除了我们这一群白吃着靠师父的祖爷爷用官衔换来的粮食的小崽子们,那是啥都没有,各家只能靠仅有的一亩三分地过活。
这地界儿倒没有旱灾,正相反,寒冬一过,接二连三的大雨让人应接不暇,将刚冒了头的作物淹了个遍,就差把镇上所有的草屋木房一同卷走,大伙儿再灰溜溜逃到下一个还不知有个什么灾的地方。---
师父瞧见这样的景象,十分痛心,每到这个时候,都会缩减门中弟子的吃穿用度,省下的银两全救济给了灾民。
不仅出钱,还要出力。门中弟子都随着师父师叔一同下山,一群帮着灾后重建,另一群就到各家慰问布施点儿吃食,一干就是三日。
而我十分光荣地被大家伙儿视作年幼无知还调皮捣蛋的惹祸精,不敢带我一同下山,每次都将我留在门中。我很是不服气,再不济,我也能给大叔大娘们表演个耍剑之类的节目助兴逗乐,凭啥不带我!
今年,倒是问了我的意见,我却没作声。
有雪...定然是要留下的。
我瞧他这几日咳得愈来愈厉害,病情有加重的趋势,虽然嘴上不屑管他,岂能真的不管不顾,若我走了,便真的没人守着他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一面是天灾人祸几十口人的绝望无助。一面是无依无靠日渐凋零的有雪。
我纠结几日,终是跟三师兄说我不想下山。他出奇地没问我缘由,只嘱咐我好生照顾自己。
我说“好”,心里却发虚。
我从不是会照顾自己的人,定然也照顾不好别人,何况这人还是个病人。
一时半会的,心里没底儿,开始狂骂自己蠢,怎么不找个会照顾人的留下来,诸如越师姐和子亭师兄......
后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山中这么多的厨娘小厮,哪儿就轮得上我伺候他了?不过是个将死不死的痨病鬼,就算他哪天两腿一蹬,也轮不到我给他合棺板......
我在心里骂骂咧咧,却仍旧偷跑进柴房研究着白粥的做法。刚架起锅,就被掌事妈妈逮了个正着,我又不好光明正大说是为了照料后院那个病秧子,显得我多没有骨气。便称作是我来柴房偷吃,果不其然被臭骂一通,揪着我耳朵就将我打了出去。
我心想来都来了岂能空手而归,便在柴房外的茅厕里掐着鼻子躲了半宿,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响起,才蹑手蹑脚回到灶台前,油灯都不敢点,只借着火光才分的清米是米盐是盐。
折腾了大半夜,一缸子米都叫我糟蹋完了,能入口的大概也只有一小碗。趁着天色将将亮些,我忙捧着粥一路小跑着来到有雪的住处,及至门口突然止步脚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