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1/2）

沈慎然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见, 还是装作没有听见，只是他的手臂又收得更紧了一些, 怕是他也不是没有听到。

其实有些事情不用进行到最后就可以差不多知道结果, 就像是从考场出来，卷子答的怎么样, 考生心里早已经有了一个大概，问题答上没答上，答题的时候有没有把握, 在他落笔的那一刻, 他心里就有数了。

沈慎然也知道他现在只不过是难看的垂死挣扎，到现在林清和都没有松口，其实就可以判定他的求婚, 或者说是他的告白差不多已经失败了, 人总是会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自欺欺人, 奢望着万一有转机呢,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然后等到孩子们都羽翼渐丰, 一个个独立离开我们有了自己的家庭, 只有在节假日的时候，他们就蝗虫过境似的带着孩子吵吵嚷嚷大呼小叫的回来打秋风, 到时候说不定已经变得脾气古怪的我就会忍不住大发雷霆，你就被夹在中间乐呵呵地两面调停，平常的时候家里就剩我们两个空巢老人, 如果觉得不够热闹的话, 我们可以养一只狗加上一只猫, 狗要憨厚沉稳，猫可以高傲任性，陪着我们一同老去。”

“直到必须分别的那么一天来临，没有考虑你的意见，我就一个人独断专行决定了，我们两人共用一块墓碑，也算是变相地为国家省一些资源，你跟我比起来作息饮食都不规律，而且你还特别不注重锻炼，如果舍不得让我一个人饱尝分别的痛苦，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从现在开始应你该怎么去做，希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你能够躺在我的怀抱之中，安详而满足的说，‘老沈，能遇到你，跟你作为伴侣过完一辈子，真的是超开心！’”沈慎然学着林清和那天在汉语大赛演播厅对陈九思说话时的的口气，声线起伏多模仿得惟妙惟肖，要不是沈慎然的声线更加低沉磁性，光听语气差不多可以以假乱真以为是林清和所说。

能够遇到你，真的是超开心，超开心！林清和在内心大声嘶吼。

既然开心，我们为什么都要掉眼泪。

沈慎然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到林清和失去血色的脸颊上，滚烫的液体带着真心的热度，炽热得灼人，让沾到的皮肤都跟着疼痛，林清和都分不清，他的身上到底哪里更痛一些，脸上还是胸口，或者是已经乱成一团无力思考的脑袋。

虽然没有明说，林清和已经听懂沈慎然话中隐藏的更深的含义，沈慎然希望他活得长长久久，更愿意替他背负分别后漫长的孤守，这一颗炙热的心，前前后后都为他考量好，不用过多怀疑，沈慎然肯定把他摆放了心中最首要的位置。

沈慎然的声线恢复如常，或者说可能由于他情绪变得低落，而变得更加深沉。

“我还要继续忙碌之后的事，因为你的喜好哪怕是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像陪伴了你一整个人生的我那样了如指掌，我会给你穿上你最钟爱的衣服，挑选你喜欢的墓碑花纹，宴请宾客朗诵悼词，这一切我都要亲力亲为，而且要事事打点得妥当，力求井井有条，悼词也要我亲手而写，你辉煌荣耀的一生还会有谁比我更加清楚呢，我啊……”

沈慎然哽噎着，他舔了舔因为一次性说话过多而显得干涩的嘴唇，终于说不下去了，他尽量控制力度不想弄疼林清和，可是双手和手臂却违背了他的意志，那力度仿佛要将林清和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请问这样的我有资格跟你共度一生吗，林清和先生？”

没有鲜花，没有下跪，戒指在第一次遭到拒绝之后被沈慎然藏到不知名的角落，但是在场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就算没有这些点缀气氛的身外之物，沈慎然是在乞求林清和给予一个长达一辈子时间的承诺。

“不……”林清和眼神游移不定，语气中的坚决却不容错辩，沈慎然所描述的未来太诱人，不可能会有人会在听过之后而不心动，而他对沈慎然也不是毫无感觉，因此之前他有一段时间隐隐陷入矛盾，他一边希望能赶快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从沈慎然这块巨大的磁体身边逃开，不再受他的影响，一边又希望延长在沈慎然的身边驻留的时间，对沈慎然的依赖感无法抑制地每日剧增。

沈慎然很想知道，林清和的笑容总是特别灿烂让人感到温暖，对待旁人和动物林清和也总是抱有善意，为什么到他这里就会吐出如此残忍冰冷的话语，他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是不行，是不能还是不可以？清和，拜托你再考虑一次，求你……”

禁锢着林清和的铁臂慢慢放松，林清和逃离似的向前大跨一步，彻底脱离了沈慎然触手可及的范围，他故作冷酷僵硬地挺直脊背决绝地头也没回，他怕是稍微的松懈，他的意志和他的内心就会帅先软弱，再也硬气不起来，他就会转身一头扎向那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并且沉迷其中。

一个声音在心底濒临崩溃般声嘶力竭地咆哮，去它妈的拯救，去它妈的任务，林清和你哪有那么多义正言辞的借口去践踏一个人的真心！你在以爱之名折磨一个人，让他低声下气，让他失去坚毅，你这是在精神上折磨他摧毁他。别犹犹豫豫举棋不定，正是你不干脆的态度，才让他觉得他还有希望，干脆点狠狠心拒绝他，让他死心，不要让你自己变成你看不起的那种玩弄别人感情的小人，这样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不就是不，不行不能不可以，还有什么区别！”林清和的嗓音平静下来，他努力控制着身体，把颤抖压抑下去，从外表上来看没有一丝破绽，在他身上再找不出一丝一毫代表着心软的迹象，没人会知道他现在头痛欲裂，延绵不绝的眩晕感让他差点无法把握平衡，他腿脚发软快要摔倒，他眼前浮现着一片又一片的黑点，可是他现在依然站得笔直。

“当然有！”沈慎然不甘示弱地用更大的音量吼了回来。

这是两个人自从认识以来，林清和第一次听到沈慎然情绪失控般的大声怒吼，那也就是他短暂几秒钟的失态，之后他的克制又再次全数回笼，声音在他的控制之下再次勉强压低，因为他语气中的不平稳，能很清楚地被林清和听出来，“抛弃掉所有的外部条件，我就问问你的心，你是不想，还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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