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探（1/2）
城中正如奏章所言，被大雨所毁，一片萧条，脚下道路泥泞不堪，路边
草棚歪歪扭扭，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每个草棚下都多多少少的难民在
哼哼唧唧，痛苦□□。dizhu.org
入城之后，沈云潼便要求所有人下马缓行，一路走过来，实在是惨不忍
睹，见者落泪。
连最聒噪的德善公公也忍不住闭了嘴，眼前景象，实在是太过凄凉，任
何评论都是对它的惊扰。
沈云潼拉过苏勤：“苏勤，那边那个女孩子，为什么跪在那里，头上插
根稻草？”
苏勤对穷人的生活一清二楚：“少爷，那是要卖掉的女孩。”
“卖掉？”
“是，半大的闺女，可换一斗米，能供父母兄弟熬过几日。”
“卖去哪里？”
“这就不一定了，好运的被大户人家买去做丫鬟，有点姿色的被卖到秦
楼楚馆，再有的，辗转好几手，沦为交易工具。”
“什么？这父母如何舍得？”
“只要能换米，能供家人活下去，能卖出去就不错了。”
沈云潼咬着牙，在信中早听渔樵描述过，天灾降临，百姓苦不堪言，卖
儿鬻女，饿殍遍野，只是听说和亲眼所见是两码事，毕竟凄惨的贫民生
活戏文里说的多了，很难在这些纨绔公子哥儿心中起什么涟漪。
可是亲眼所见，心情又怎能平静的下来，沈云潼心生怒火，就这样，他
们还要贪朝廷的银子！
不远处有妇人碎语：“你家这孩子看着可瘦u，换来不合算。”
“诶，朱大姐您这是哪儿话，这年头，谁的孩子能有肉，都这种时候了
，能不能别再说这种话...”
“就因为是这种时候，我才...我才...”妇人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你再给加把米i，我家小宝值这个价。”
另一个妇人哭的撕心裂肺：“家里但凡有一把米，我哪还用做这事呢！
”
随后两个妇人的哭声交替，直刺人心。
“唉，易子而食。”
苏勤眼眶发红。
沈云潼震惊看着那两个抱着婴儿的妇人：“什么！你说什么！她们...
她们要...”
苏勤哽咽：“少爷，这种事情并不少见，饿得疯了，舍不得吃自己的孩
子，就和邻里交换下，吃别人的孩子总算能心安些，只当不知道自己的
孩子也在别人家锅中，哭喊着被煮熟，被...呜呜呜...少爷...灾民苦
啊！”
沈云潼等人处于巨大的震惊当中，仿佛有一座座大山压在他们的胸口，
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德善公公老泪纵横：“少爷，咱家当年若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也不至于
做了这行，伺候贵人虽是咱家的福分，可说句大不敬的话，咱家心里可
一直有个疙瘩。”
沈云潼转头看德善公公，一脸刻薄相的老太监此时眼睛鼻子皱到一起，
像一团揉皱了的废纸，说不出的悲苦。
眼见着两个妇人哭着就要交换了孩子，沈云潼急到：“快去救人。”
德善公公老当益壮，比侍卫跑的都快，嗖的一下蹿到两个妇人面前，一
手一个夺过两个孩子，抽泣着骂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呐，再饿再苦，
也不能干这种事啊！”
两个妇人哭着扑倒在地：“不这样怎么办，我们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等
着吃饭，换掉一个，能救好几个，我们只能这样了啊！”
一时间各种哭声交错，声声如刀，割裂沈云潼娇生惯养的心。--*--更新快，无防盗上----*---
他从怀里取出两块碎银子，一人一块递给两个妇人：“这个你们拿去，
买点吃的，把孩子抱回去吧。”
两个妇人惊愕的看着手中的银子，不敢相信馅饼从天而降，对视一眼，
忙磕头谢恩，口中声声大恩大德阿弥陀佛，恨不能立马给沈云潼立座庙
。
沈云潼把她二人扶起来：“这些银钱可供你们支撑几日，二位大嫂别怕
，我听说朝廷的赈灾款已经快到了，到时候，你们的生活就会好些了。
”
两个妇人听到这话并没有得到宽慰：“这位小公子怕是外地来的，不知
道我们这里的情况，我们这里，唉，反正我们是拿不到一文钱的。”
沈云潼语塞，登时觉得自己安慰人的功力太差，完全说了一句废话，只
能宽慰到：“说不定今年会不一样，你们好好的吧。”
说罢起身欲走，一个妇人突然跪倒在地，对着沈云潼狠狠磕了三个头：
“这位小公子心善，奴家恳请您心善到底，您家里可却使唤小童，若是
需要，就将我这孩子买了去，虽是小了点，但从小养大的更忠心不是，
求您了！不然过几日我们还得...还得这样...”
沈云潼诧异：“我给你的银子足够你全家省着用一个月，什么叫过几日
就...你也太贪得无厌了！”
妇人咬着嘴唇，下定决心般：“小公子有所不知，灾荒年我们这里粮价
上涨的厉害，比往日里翻十倍之多，您这些银子，也就够买三斗米...
”
沈云潼的心怦怦跳这=着，仿佛要将胸口撑破，他扯住夫人衣领，双眼
通红：“你说什么？粮价翻十倍？！”
妇人被他的模样吓傻了，下意识的点点头。
沈云潼顿感无力，松开妇人的衣领，失神的看着随行众人。
“你们说怎么办？”
德善公公抢答：“老奴买，老奴买！”
另一个妇人见状，也跟着跪下磕头。德善公公一闭眼，深吸一口气：“
老奴都要了！”
不过是几两银子而已，德善公公随手抛出二十两银子，砸的两个妇女目
瞪口呆，待到回头要谢，却见人早已走远。
沈云潼没有制止德善，那人虽是个阉人，但阉人也有悲悯之心，这是好
事，不过是收养两个小娃，德善公公的财力，简直轻而易举。
只是这所见所闻实在太骇人，沈云潼黑着脸走了片刻，突然暴怒回头，
吓了随行人一大跳。
“那些个该死的，竟然能让他们的子民在他们的治理下人吃人！”
所有人都沉默，他们此时的气愤不亚于沈云潼。
沈云潼瞟了一眼德善公公：“德善公公。”
德善将两个小娃递给侍卫，垫着小碎步跑到沈云潼身边。
沈云潼边走边说：“公公是父皇的眼睛，可要替父皇好好看看这江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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