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别（1/2）

露台的位置很好，可以饱览太平山秋景。--*--更新快，无防盗上----*---然而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中午并不是观赏的最佳时间，现在从这里俯瞰下去，九月份金黄的山林与远处深蓝的维多利亚港色彩对比鲜明，像在野党与执政党势不两立。此时，壮观的金黄与一望无际的深蓝营造出一种极不和谐的美。幸好有灰白色码头的过渡，才使它们的色觉冲突略为缓和。如若到了傍晚彩霞满天，霞光柔柔铺洒下来将山体与港湾同渡一层酡色，那么中午的所有不登对都会烟消云散——彼时的风景，就像一幅油画般令人神往。录云住在这里多年且她本身并不是在意风景好坏的人，她坐在阳光下当着张肃宇的面问录婷：“录洁和子鑫最近怎么样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她不知道录太太的打算，这样问也情有可原。

录婷不敢看张肃宇，吞吞吐吐半天回答不了录云的问话。录云起疑，以为录洁的婚事有变动，将试探录婷的想法暂时放到一边，皱着眉。一句“他们感情出问题了？”还没问出口，就听到张肃宇轻描淡写道：“我前几日看见他们在一起跳舞。”感情好着呢。

他的话出奇地多，仅停顿了几秒，他便侧身靠近录婷，问：“他们正在谈婚事吧？”

他声音一贯淡漠，是柔软内心外重重的保护壳之一，是以纵然他行动亲密，也令录婷觉得这个表哥话里有话，对那夜陈家花园里听到的事不曾释怀。他是看她这么长时间赖在这里不走，有意提醒自己呀！女孩子都是爱面子的，她承受不住他的质疑。录婷睫毛微颤，双颊滚烫，羞耻得说不出话。但这还不是她最羞耻的时候，录云接下来的话才更叫她坐立难安：“瞧瞧，妹妹喜事将近，做姐姐的反而到现在还孤着身。---不若你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叫几个关系好的太太帮你留意。”

张肃宇貌似气定神闲地看风景，实则耳朵已经自动屏蔽了所有声音，除了录婷的。他暗戳戳地想亲口听到她对他的描述，虽然他内心早就断定录婷钟意自己。

他注定不能得偿所愿。录婷羞赧，哪里肯开口？这应该是姑侄私下里的体己话，当着张肃宇的面，录婷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录云见张肃宇大有录婷不说他就不走的架势，心里隐隐发笑。他装得满不在乎，如果她事先不知道他对录婷有情，一定会被他骗过去。

她替张肃宇问：“喜欢个子高的吗？”

录婷被她不依不饶的态度逼紧了，许久小声说：“我不知道。”

这是什么话？张肃宇眉毛隆起。什么叫不知道？他现在不是在这里吗？按他的条件说就是了。

“但凡女孩子大多爱俊，不过我看咱家的小婷倒不是这么肤浅的。”都说混血儿长相出众，张肃宇却是个异类，并没有遗传到他母亲那一副欧洲人深邃立体的五官，自顾自地生了张散淡无比的脸，五官量感极轻。他更没有拣张孟和好的地方生，比如张孟和眉眼精致，口直鼻方，可他就是硬生生避开了这些优良基因，另拓了一番天地。实打实地说，他的相貌平凡无奇，没有一点可取之处。非要录云个说出一二，她只能勉强说句他面庞干净，不是个丑的。

不是个丑的，分好几度。父母皆是人中龙凤，他再不争气也不可能丑到哪里去，加上背后张家的财力，他凭一张干净的脸也能令众多女人趋之若附。而这么多年他洁身自好，实属难得。录云看中的正是这一点，如录婷有意，她一定会促成这门亲事。

“香港商人居多，常年跑货抢市场也是为了生计。你应该不排斥吧？”

录婷憋着大红脸不说话，录云以为她这种表现是默认，越发问得露骨。录婷实在招架不住，借口去厨房看下午录云要喝的药有没有配好，录云看她火烧眉毛的样子也不说破，点头让阿莲也跟着她去了。

露台上只剩他们继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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