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两人走出店铺，外头依旧有穿老头汗衫，趿拉着拖鞋出来买夜宵的人。www.dizhu.org夜风卷着小吃的香气与热气迎面吹过来，将钟陌身上的香水味全然覆盖。

汪念霖从台阶上走下来，说：“这片的居民普遍睡觉迟，老柯他家的店要一点多才关门。”

钟陌问：“那什么时候开张呢？”

汪念霖：“早晨五点多吧，那时候要赶头班车去上班的人就该出门吃早饭了。”

钟陌忽然想起自己的黑眼圈：“睡得够吗？”

汪念霖叹气道：“没办法，为了生活啊。”

他不像说这话的人，一个集团董事长，过得衣食无忧，不用早起赶车，也不用伏低做小，更不用为生计苦恼，理应没有立场说这种话。可他叹得这样真实，语气透着无奈，仿佛那样活过一般。

钟陌也没有立场说那番话。

但他们似乎都能理解，并非同情，而是深刻理解别人为了生计终日奔波的苦楚。

钟陌说：“我以前当学生的时候很喜欢睡懒觉。”

“哦？”汪念霖转身，仰望台阶上的那个人。这是钟陌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事。

“我每天都睡不醒，那时候特别想考上大学，本以为考上大学就不用早起了。后来听说大学生还是要早起跑操，我就期待上班，过朝九晚五的生活。那意味着我能睡到八点半，如果住公司里，我就可以八点五十分再起。”钟陌站在台阶上，低头浅浅笑着，缓慢地说。

汪念霖问：“后来呢？”

钟陌说：“我现在不睡懒觉了。”

他站在路灯下，垂下眼睛，没有再多说什么，汪念霖能感受到他没由来的消沉，于是转移他注意力：“你当初很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成功转移。

汪念霖：“老师比你还困。”

“嗯？”

汪念霖有板有眼分析：“你想想，你上学要早起，可你高三班主任比你到的还要早。说不定他五点多就要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急急忙忙出门，家住得远的到学校还要一段时间。他当天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你们之前赶到教室。然后你们毕业了，他又得带下一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虽然有寒暑假，但学生一上学就永远睡不了懒觉，是不是很惨？”

钟陌笑了：“是哦。---我现在起得还是比老师要晚一些，老师是真的辛苦。”

他的笑容在灯光下很晃眼，汪念霖轻轻招了招手：“下来吧。”

钟陌下了台阶，一步步靠近汪念霖。

遇见汪先生之前，他活得像一条直线，心电图里的直线。嘴上说着让慕生小文上进，可他自己并不热爱生活，也没有宏大的志向，每天的情绪如同一潭死水，或许加把劲还能更差点。他不知道在追求什么，孤独地走着，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能过得好一点儿。

他有这么多钱，换句话说钟家有这么多钱，他过得不好么？

可他真觉得自己过得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钟陌来到他跟前，问：“汪先生，你说，我怎么才能开心起来？”

汪念霖没有询问他不开心的原因，而是歪头笑：“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钟陌不再忸怩，他想认真解决问题，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就这几次，和你在一块儿，我总是很开心。哪怕中间有不开心的时刻，但只要跟你讲两句话，马上就好多了。”

汪念霖含笑，抬手摸了摸钟陌柔软的头发：“那以后我们可以多见面。”

这仿佛是个约定，钟陌觉得汪先生离自己更近了。

刚认识的时候，他被汪先生体贴和细心所折服，但那时觉得这个男人完美得有些不真切。

如今的汪念霖站在他面前，多了许多烟火气——曾经是留守儿童，初中为喜欢的人打过架，高中成绩不算特别优越，还喜欢无伤大雅地偶尔戳一下别人的痛处。

不是什么霸道总裁，只是个长相英俊，幽默风趣，很会照顾人的普通男人。

那晚钟陌梦见了汪念霖，梦中，他们坐在一辆车里。汽车行驶在森林的公路上，路两旁皆是高大葱茏的树木。车开了很久，仿佛路没有尽头。沉默许久的汪念霖说：“钟陌，变成一只花雀吧。”

不容反应，他真的变成了一只花雀。

汪念霖笑着说：“飞吧，你自由了。”

他扑腾了两下翅膀，却落在汪念霖肩头。

钟陌醒来后也没明白个所以然，这梦糅合了前一天讨论的许多话题，梦初醒时，怅然若失，其中最使他无法忘怀的是那片森林，应该是电影《森林深处》的选景。

是不是李导给他托梦说今晚的试镜别担心，这俩小孩都能过啊。钟陌苦笑一声，从床上爬起来。

给慕生打电话，那小孩已经起床了，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我没事儿了，今晚可以去试镜的，完全没问题！”

“我哥……有说什么吗？”

程慕生想了想：“没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