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2）

这个有最好的枪最多的飞机及好几艘军舰的人，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沈棠清说之前有消息说章贺过京奉时受了伤，但只是小伤，奉天一切正常，直到今天这章贺长子章泽尧发出讣告，人们这才知道，山东王，没了。

他放下报纸有些唏嘘：“一代枭雄啊。就这样没了。”

陈明礼凑过去把桌上报纸拿来，上面印着照片，黑的是轮廓与胡须，白的是脸庞与脖子。也就看个样子，一个个排长队的字他也读不全。看半天抬头问沈棠清：“我死了也会有人把我的照片放到报纸上吗？”

沈棠清端杯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轻描淡写：“也许吧。”喝口茶问陈明礼：“要不您下午启程回去？现在到处都是暗杀，太乱了。”

回去又做什么呢，仗也打的没意思了，陈明礼依旧摇头。

他到沈公馆都三天了，门外迎春花苞全开了，左右手拇指与食指也被扣得坑坑洼洼了，沈棠清还是没等到山西的回信，都要以为是不是李锻山也给炸死了。

结果这天傍晚来了两个人。前面那个文质彬彬的，陈明礼一眼看清扑了上去：“钟淮！”塞了颗青团过去。

后面那个穿着件黑色旧布褂，踩着草鞋戴着草帽，帽沿压得低，只露出个胡子拉碴的下巴。陈明礼放开钟淮，跟这人打招呼：“章少将。”

陈明礼走后钟淮又气又急，还好陈知知说陈明礼有个胞弟在德国，黄虎熊也说陈明礼之前办了通行证。李锻山南京上海广州都打了招呼，怕陈明礼跑的快甚至还拜托了香港的梁先生。

还好在上海把人给找到了。

他想了一路过来要把这个不负责的长官好好说一顿，见了面还一个字没说却差点被陈明礼一糯米团子给噎死，接了李公馆佣人一杯茶好不容易把嘴里东西咽下去，看陈明礼跟章泽楷打招呼解释道：“我路上碰到了章少将，恰好他也要来上海，就一起结伴过来了。”

章泽楷摘了草帽，黑了许多，眼睛依旧明亮，直挺的鼻梁刀削的下颚，胡子里朝陈明礼露出个毛茸茸乱糟糟的笑：“我是投奔你来了，接不接待？”

直隶与奉天这些年一直不对付，前几年在山海关甚至是一个旅一天就用了二十万发。陈明礼听到这点头，觉得合理，毕竟年初打石家庄的时候一个旅加一个炮兵团三天用了将近七十万发。用七十万发打不到一万人，消耗极大，但速度也快。

然而要不是离太原近补给充足陈明礼也不会选择这种碾压式打法。

果然，

“一天两天还好......”章泽楷继续说下去。

断断续续打了半年，打得奉天子弹存量是挺不住了，就到处要子弹，最后从日本人手里要来四千万发，依仗这四千万，赢了。本以为那次是彻底赢了，谁知道过了几年是又打了起来，且这一次形势对奉天来说不乐观，冯美祠得了许多美英武器支持，一路把章贺的人马全压回了山东。

李眉芮开年把章泽楷送回了奉天，一回去他就被章贺派往热河，要做到‘力挽狂澜’。

只是章泽楷正枪炮里对敌人热火朝天骂爹骂娘呢消息来了，说章贺死了，火车被炸了。下面人把尸体当活人送回了奉天以稳住形势，信里问章泽楷什么时候能回来。

章泽楷这边弹药也不足了，只能撤退，然而还没进关就碰上了两次埋伏，他活下来了并揪出个奸细——杀章贺的人是也要杀了章泽楷。

原路返回是行不通了，于是乔装打扮绕道回奉天去，路上遇到个老相识，第一眼还纳闷，说李锻山现在都不给下面人吃饱了吗，瘦成这样。钟淮解释说是生病了。没几句章泽楷就把钟淮去哪里做什么给摸了个清楚，就一道跟了过来。

钟淮听到这里替自己辩解：“我是看您当初跟明礼关系亲近，想着要做个让你们久别重逢的好人。是别人我敢说来干嘛吗？”还有个原因是李眉芮年底要与章泽尧结婚了，大帅并不反对两边儿辈交好。

陈明礼见着章泽楷确实是高兴的，说要请吃饭喝酒。

不好在别人家里摆宴席，于是陈明礼带了钱要去外面请两人吃喝，借了沈棠清一辆车，钟淮本来想开，只是他走一段咳两下这模样让人不禁怕出事故，于是就章泽楷开了车。钟淮在后座跟副驾驶上陈明礼唠叨：“您知道您这次不告而别是什么性质？”

陈明礼王八似地定定看前面，不动作不出声。

“往重了说这是逃队！你想想你是怎么处置逃兵的？”钟淮是铁了心要教训陈明礼。

然而前面人还是丁点动静没有。

“那是要吃枪子儿的.......你知道宋褚歌怎么说你吗？说你跟高文斯跑了......”

陈明礼当然知道怎么处置逃兵，只是，仗都打完了呀。然而他不反驳，因为有些心虚——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

但他就是想走。

章泽楷插话：“就是任性嘛，这年纪男孩子都皮实。打几顿就好了。”

陈明礼看过去，用眼神谴责他。

随便找了个酒楼，因为陈明礼说有钱章泽楷一吸鼻子说要吃顿好的，上楼的时候低头问陈明礼有钱究竟是多有钱，免得待会儿付不起酒钱。

陈明礼回头看落在后面的钟淮，比了个手势。

行军打仗薪资高不到哪儿去，军饷发放也轮不到陈明礼手里，他小皮箱能塞得满满的是因为他收了高文斯一笔款子——这事宋褚歌是知道的，但照顾后勤的钟淮完全不知情。

高文斯的命，是用这一箱子钱买的。

钟淮知道他有个小皮箱存钱，但以为都是些小钱积成的，并不知道这箱子里有笔‘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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