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ius 70 山雨（1/2）
“……然后我就醒了过来。”
燕煜拿一双眼瞧远望的薛云昭，表情诚实。
二次进入深海后，燕煜读取到了更多的信息，燕清溟的记忆就像是一本被涂抹的百科全书，印满零零散散的记忆。尚且不说真实性几何，给不给得完整都是个问题。比如关于亚当，那串数字又多了两个——58。合起来就是20533258。
数字可以代表很多东西，可以是生日，可以是一种新的算法，可以是暗号。拆解每个数字背后蕴含的深意更是耗费心力，至少就目前而言，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没什么思路。
然而这不是薛云昭夜访病房的理由，早前萧星雷走神的一瞬间，薛云昭看出燕煜似乎有很多话想说，那表情忧心忡忡，犹似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到底是同门的师兄妹，两个人一拍即合，今晚见。
于是薛云昭避开了所有人，悄悄来到燕煜的房间。两个人简单地收拾下，绕开监控探头，上了屋顶。
薛云昭打开风衣，从口袋里拿出两瓶啤酒。噗噗两声，时隔多年，兜兜转转，曾经同门相残的两个人竟一脸和平地对酌。
“你看到的东西，应该是我们出逃当晚发生的事情。”薛云昭冷不防地说道。
燕煜心中一惊：“燕清溟告诉秦无衣，你们根本不是从守门人手下逃出来的……”他不敢往下想那个可能。
薛云昭噢了一声，兴致不高：“当人在遭遇极端危险、恐惧、痛苦的情况，都会下意识的修正记忆。我们逃了一路，一路都是血，他那时候很小，自然会刻意地安慰自己，采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封印这些丑陋的过往。”说罢，alpha端起酒罐子饮下满满一大口，另一手两指相互摩挲，这些过往不是什么轻拿轻放的易碎品，那是无论什么时候提起都能飞来天外一锤将整个人击溃的苦难，薛云昭下意识地找烟。越痛苦，越要借那一口吞云吐雾的瞬间，焚烧殆尽。
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薛云昭这才想起来：噢，她戒烟了。
意识到燕煜在看自己，薛云昭吁口气：“被孩她爹逼着戒了。”于是她转手拿出一个小盒子，拆开一看，是长得像烟的糖。糖色鲜亮，香气诱人，看着十分可口。
薛云昭：“要啥味的？”
燕煜：“草莓，谢谢。”
alpha们一人拿起一根长条硬糖，叼在嘴里聊以慰藉。片刻后，两个人嘴里同时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糖果被嘬了个干净。
……
守门人基地。
燕清溟给雅各布念完了睡前故事，赶他去睡觉。小孩刚听完小美人鱼，心绪仍然埋在那条可爱又悲伤的鱼儿身上，久久不能自拔，临睡前竟然眼眶还是红的。
他抓着燕清溟的手：“呜呜，小美人鱼好可怜啊。”
燕清溟摸他脑袋，“乖，你都九岁了，别为这种故事哭，好不好？”
雅各布吸吸鼻子，睁大眼睛，小孩生得水嫩嫩的，唇红齿白，跟入了土的亲爹闻云烨像了个七八分，剩下那未长出来的alpha的果敢勇武，怕不是因为alpha父亲未曾被人所知的缘故。燕清溟无奈，只得转回来，摸着他脑袋，一遍一遍耐心解释。
却不料小孩问：“既然小美人鱼的父亲是海洋之主，那为什么他不出来保护小美人鱼呢？她的妈妈呢？”
童心纯洁，童语清脆，纵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燕清溟还是觉得这小孩隐隐知道了什么。他只好搪塞，费了老大劲，才把这个孩子安然哄睡。
踏出门去，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燕清溟揉揉抽疼的太阳穴，慢慢地，慢慢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转过拐角，就是他的房间。
omega推开门，一把明晃晃的刀尖，正对他的脸。
……
天台上，两个alpha各怀心事，眉间深深下压。好半天，才听到薛云昭说：“简又怀孕了？”
“你不是早就从别人那知道了？”燕煜不屑一顾。
毫不客气的话并没有让薛云昭变脸，她只是平静地说：“守门人技术还没到那一步。”语气笃定。
燕煜哼一声：“那不一定。简说不定……”他心思一动，又想起那个地下室，昏昏暗暗的灯光下，亚当痛苦的神色和语焉不详的话。
薛云昭抽出第二根糖，咯嘣咯嘣地咬：“你不相信也无所谓。天不让人繁衍，做再多的努力也没有用。”平淡的态度，目不斜视的双眼，薛云昭的模样仿佛看破红尘。燕煜却在这个时候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他半开玩笑道：“你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
这话一出去就没了下文，良久后，薛云昭看着燕煜，目光灼灼，似有火光。她的表情悲伤而凄凉，宛如深渊里苦苦挣扎的一尾鱼儿。该怎样形容这条鱼儿呢？她仰着脑袋，用尽全力摆尾，从深处光陆怪离，千奇百怪的黑暗中逃了出来。在即将碰顶的那一刻，她一头又撞进了原来的绝望之中。
她说：“燕煜，我撑不住了。”
那悲伤又凄凉的神色一瞬间晃了燕煜的眼， 薛云昭是个骄傲的人，活得恣意、张扬，她如龙似虎，不可一世，睥睨一切。这个人生得跟展天羽分外无二，狷介明亮的目光，目中无人的态度，挺得笔直的腰杆，还有镶金的膝盖和铁石心肠。
一是不跪天地，不跪神佛魑魅；
二是心无他物，磐石不动。
他和薛云昭多少年交情，第一次从这个人脸上读出了死亡的味道。这幅表情骇得燕煜亡魂皆冒。
情绪稍定，薛云昭说：“有一天，至高存在会来追杀我们一族。”她指着自己，笑容惨淡：“从薛默开始，薛霆，我，萧星雷，我的小萧潇，燕清溟，Ashle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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