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2）
对江宁哲来说,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他吼过那一声后就不再说话，和手忙脚乱的众人一起, 沉默的把水晶灯架起，抱出下方的人，而后叫来救护车，挂号、住院、缴费……一系列事情忙完，已经是深夜三点钟。
其他人没有跟来医院, 深夜的手术室外，江宁哲一个人守着，消毒水的气味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刺鼻难闻, 刺得眼睛都酸涩冒水了。
江宁哲捂着眼睛, 撑在膝盖上, 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他不能慌，起码现在不能。
手术室的门很快推开，医生告诉他病人性命无恙。
可能是运气好，也可能是躲闪及时，季惊年脑袋上只是磕破了皮，已经缝合完毕, 倒是腰背受了伤, 但是问题不大，麻醉效果过去很快就能醒来。
医生叮嘱江宁哲说病人清醒后需要少坐少动。
江宁哲谢过医生，便扒拉在门上的小窗口, 直到看见季惊年惨白的睡颜, 以及明显起伏的胸膛, 心中发紧的感觉才慢慢散去。
他拿出手机，想给季惊年的家人打电话，想了想，还是选择发短信，也给程潇发了一条，叫他明天早上带点吃的和衣物过来，他出门很急，没带钱包，手机仅剩的一点电量用完连扫码支付都做不到，季惊年醒来怕是要饿。
发完消息，江宁哲倍感无所适从，拿着手机打了两局消消乐，直到弹出手机电量低的提示，才悻悻的放下手机，摸了摸心跳。
那里跳得很快。
——自打看见水晶灯掉落，就一直跳得很快。
天知道当那向来挺拔的背脊被迫弯折时，江宁哲是个什么心情。
惊恐、害怕、愤怒、慌乱……
这世上所有负面词汇堆积起来也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心绪。江宁哲颓废的昂起头，后脑勺靠在墙壁上，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发呆。
这一盯，就是一整夜。
天色冥冥亮的时候，程潇和普利一起赶到医院，一来就看见坐在病房外的江宁哲，“季哥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没大问题。”干瞪眼一夜，嗓子哑得不像话。普利递来一个保温杯，那是季惊年的杯子，江宁哲拇指摩擦着瓶口边缘，只喝了少许。
普利看了他一眼：“你要不先去睡一觉？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的。”
江宁哲没心情同他打趣，疲惫的垂下眼，说：“我想等他醒过来再睡。”
“又不是什么睁眼看见的第一人就要爱上他，”普利嗤笑一声，表情正经起来，“去睡，如果你不想他起来看见病床上的你的话。”
程潇也在一旁附和说：“是啊，哲哥你多少睡一会儿吧，我们替你守着。”
最终，江宁哲点了点头，在医院每层楼的休息区长凳上昏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江宁哲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无限循环着水晶灯掉下来的那一幕，每次他都挺身而出，向台上的人奔去，可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晶灯砸下，琉璃碎片从他指尖擦过，继而狠狠砸在季惊年身上。
血花迸溅，染红了江宁哲的眼睛——
江宁哲猛地睁开眼，窗外昏沉的天幕看不出时间，他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早就没电关机了。江宁哲摇摇晃晃的走到重症病房，却看见季惊年的床铺上空无一人。
他连忙逮住一个查房的小护士：“这病床的人呢？”
“转出去了啊。”
“转出去了？”江宁哲的眼睛红得吓人，“他还是个病人你们怎么能让他转出去！”
“这位家属请你冷静一点，这张病床的病人三个小时前醒了，并无大碍，所以就让他转到普通病房……”
“在哪儿！？”
“16层楼的……”
护士话音刚落，江宁哲就冲了出去，原地只剩下胆战心惊的护士，直到与上晚班的同事交接时，想起那双眼睛还有点心悸。
那双像是发狂猛兽一般的眼睛。
16-5病房前，江宁哲狂奔的步伐慢慢减缓，直至走到病房外，江宁哲已经调整好了呼吸，正准备推门时，里面传来季惊年略带沙哑的声音，虽无奈，却十足的耐心：“……别哭了，骑士的职责，不就是保护公主不受任何伤害？我只是做了当时那个情况下，谁都会做的一件事。”
江宁哲的手停在门把上，迟迟没能压下去。
里面佟莉哭得梨花带雨，抽噎不止：“季惊年，对不起。”
季惊年歪了歪头，话音一转：“你可以这样想，说不定是这剧组的男主角被诅咒了，不然怎么都这么倒霉？”
一句玩笑话成功逗得佟莉破涕为笑，埋怨道：“你怎么剃了光头还有心思开玩笑。”
普利立即说道：“光头怎么了，光头也有人喜欢的，我就喜欢照着脑门儿来一下，保证亲得响亮。”
季惊年：“……”
佟莉抹去泪水，也有心思打趣人了：“季惊年，人家普利追了你这么久，这次还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呀？”
普利和程潇同时张嘴，却被推门而入的江宁哲打断：“哟，聊着呢，季哥醒啦？”
江宁哲三步并作两步，步履轻快的走到季惊年床边，双手撑在床沿，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季惊年的气色：“季哥，你这样直接去寺庙说不定能被主持收为关门弟子。”
季惊年：“江宁哲……”
“这么帅的关门弟子，啧啧啧。”江宁哲说完话音一转，张牙舞爪的扑向程潇，狠狠揉了他一顿，“特么的转病房你怎么不叫醒我。”
程潇满脸无辜：“我给你发了消息的。”
“你哲哥我手机没电了！”
众人：“……”
闹腾过后，江宁哲左手压着程潇，右手朝病床上的人挥了挥手，“季哥我们先回了啊，我跟阿姨发了消息的，他们应该快到了。”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哦对了，医生说要少坐少动，你最好躺下。”
一旁的佟莉还想说点什么，江宁哲斜着一手，拎着她的衣领，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把人连拖带拽的撵出病房。
几人打车回了学校。
回到宿舍，江宁哲给手机充电，发现关机的时候漏接了十几个未接来电，无一例外，全是沈文秋打来的。
江宁哲回拨过去，冰冷的女声提示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或许是在飞机上上，又或许下了飞机忘了开机，江宁哲百无聊赖的等了一小时，再次拨了过去，这次电话很快接起。
“喂，小哲？病房在哪儿呀，惊年有事没事？你不在医院吗？”
问题如炮弹，一个个砸了过来，江宁哲有条不紊的回答道：“阿姨别急，季哥现从重症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在住院区的A栋16-5，我们刚从那儿回学校，明天还有课，今天晚上就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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