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减（1/2）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www.dizhu.org

祝合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己被赐婚的消息，那边彦王薨。

彦王刚过不惑之年，围猎时不慎从马上摔下，伤了脖子，致全身瘫痪。卧床两年，终是吹灯拔蜡。

坊间流传，此乃现世报。

此报，皆因美色而起。

彦王爱美色，一生也是因美色书写“传奇”。

彦王原为太子，年少为博美人一笑，立了北漠公主为正妃。公主为其诞下一子，为混血嫡长子。先先皇一气之下改立齐王为太子，即后来的先皇。彦王因此得了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闲名。可惜好景不长，不多时，彦王再娶，是当年京都排名第一的梁美人。梁美人亦诞子。遂废公主，扶正梁美人。这等有违纲常的废妻宠妾之事，成了皇族的一大丑闻。公主携幼子出走。再之后，彦王开始日渐放浪。府中圈养了几十宠妾不说，梁美人死后，竟扶正了一个男宠。

要说那男宠，也是有些来头。戊戌年的新科探花，当年金榜题名，凭借一张漂亮的脸蛋，名噪京都。

彦王许是要将世间美人都收归私有，不日便从皇帝那里讨来了探花。之后扶正探花，又成皇族新的丑事。

彦王放浪形骸多年。据说那次从马背上摔下，也是在与新男宠行苟且之事时意外……

付修低着头，在祝合耳边点到为止。祝合听得一脸惊讶。这彦王的一生，还真是异于常人。虽说在逝者面前评头论足乃大不敬，但他还是好奇，彦王看上的美人，到底美到何种程度？何等美人可以让彦王书写这般“传奇”。

前面两位王妃已故，无缘得见。但是，那位探花还在。

按照大京入丧的习俗，彦王入殓后，停柩于殡宫十日，由嫡长子守灵。十日之后入皇陵，携宠妾殉葬。

彦王临死前，嘱探花为其守灵。念及彦王嫡子不知何处，这探花守灵，勉强也算得上情理之中。

祝合与付修一道入得厅内。白烛黑白奠，金丝包边的棺椁。焚香念经的和尚，白布褂袍的男人。

祝合趁着侍女点香的功夫，转头仔细打量那站在棺椁旁的男人。看过去两眼，着实有些失望。那人约莫二十**的年纪，面目勉强算得上帅气，但胸背微含，着实减了几分气势。彦王最后的正妃，便是这般的姿容？

祝合不着痕迹地轻撞付修的肩膀，眼神示意他看一眼。---付修心领神会地看过去，摇了摇头。

果真不是自己审美的问题。付修也觉得这人一般吧。祝合正想着，付修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不是他。”

话音刚落，外边守门的太监扯着嗓子宣道：“彦妃到。”

彦王的正妃，顾探花，与彦王同冠一个称号。

屋里的两人行过礼，再抬头，便看见彦妃走了进来。

祝合之前一直想着要看这男妃，其实是存了比较的心思。

人类喜欢将自己的所有物与别人进行比较的“劣根性”，传承千年而不灭。那是深入到骨髓里的习惯。

在此之前，祝合的认知里，世间大抵是不会有比付修更好看的男人的。当然，看过眼前的这位男妃后，祝合的认知里，还是付修更好看一些。毕竟这男妃看着也是三十有余，他还是更喜欢年轻些的。

但同时，此刻祝合开始意识到，世间的美貌也分很多种。付修凭着一张笑脸，将美柔化得更有些人间的气息，是春风沐雨的漂亮，每每看到，便会心旷神怡。而眼前之人，冷着一张俊脸，从头到脚一身素缟，乍一眼，如同误入凡尘的谪仙人。多看一眼，让人有种渎神的自愧感。

顾探花的眼睛很好看，斜长而眼尾微扬。只是看人的眼神，让人十分不适。祝合想了想，那眼神，就想看死人一般，眼中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之水。

祝合与付修已经吊唁完彦王，探花也已得见，正准备告退。门外又传来了太监细细的嗓音：“小王爷，彦妃在里面……”接着，便是破门而入的声音。

众人向门口看去。

宣侯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擦干的泪水，一手正紧紧地拉着少师站在门口，一脸愤愤然地瞪着灵柩旁的顾探花。

顾探花手中正拿着未点燃的香，见着跑上来的两人，也没施舍出多余的表情，只随便睨了眼，转头将手中的香点燃，插入香炉之中。

“你！”宣侯虽然一脸凶相，结果顾探花一个眼神递过去，出口的话便怂成单音。

“既已回来，烧完纸再出去吧。”顾探花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而没有一丝人气。

“我哥他回来了。可以不用你守灵了。”李乾像是为了壮胆一般，将一旁的少师向身边扯了扯，大着声音道。

“我不可能守灵的。”少师挣开李乾的手，声音也是冷冰冰的，“我能进这扇门，已是仁至义尽。”

“烧完纸再走吧。”依旧是冰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少师已经转身欲走，听到顾探花的声音，微微一顿，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恨，但又很脆弱，“那个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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