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如良夜何（1/2）

连亭生送他从落莲室出来时，道：“最近天下不大太平，我会在京城多留一阵子。有事你尽管到这儿来找我。”

沈苑之向他道了谢，回到幽篁居中，向秦檀告知的雅间走去。

他原是估摸好了提前来的，如今与定好的时间也尚且差两盏茶的功夫；却不料，屋子里已经坐了人。

沈苑之看着起身迎他的吏部侍郎柳青屏，真真是惊讶极了；乃至一时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只见柳青屏向他抱拳笑道：“久违了，徽文兄。”

一句“久违”说在此刻，可是再合适不过。

沈苑之今日穿的是茶白并墨色缂丝绫罗外衫，在领口袖口及身后衣摆处如墨水浸染般织成了几片远峰；恰与柳青屏一袭松绿并青竹绣纹的圆领袍相称，像极了远山上的浮云与劲松。

沈苑之心道，柳青屏竟是楚王的人，他从前可半点消息都没听过。

柳侍郎心说，从前远观，如今近看，方得其妙。竟只能悄悄叹一句，不愧是先帝钦点的杏园探花。他奔波官场，到底蹉跎；沈苑之倒靠得闲职守了一份江南的秋波。

二人相互一番思量，而后一同微笑见了礼，各自入座。

柳青屏执壶为他倒了一杯荷叶茶：“我擅自点了，徽文勿怪，且先尝尝罢。”

沈苑之颔首谢过，捧起一边细细地喝一边在心中道：“若不是它，我怕也不会喝。”于是笑道：“柳大人点得甚好。”

柳青屏道：“楚王殿下的意思是，待韩将军平叛后寻机出京与其会合。在那之前，暂且按兵不动。”

不想这就起了正事，沈苑之亦放了杯子正色道：“晋王殿下也是这个打算。只是韩将军在何处驻军，如何撤离京城，还未及敲定。”

柳青屏道：“玉林侯已离开楚地逼近中原，大战势必在此展开。只需创其主力，南方残余不足为惧，或可收归己用。如此，齐地是最佳的去处。”

沈苑之道：“晋地紧接京畿，李高贤势力严密，不若齐国临海为边，又是外商往来富硕之地；况齐王与楚王交好，不喜宦官专权已久，的确是个好去处。”话锋一转，又道，“可路途遥远，关卡众多，但凡消息走漏丝毫，便是插翅难飞。”

柳青屏点头：“正是。但目下无别佳策。”

沈苑之默然，片刻后缓缓道：“需得好好筹谋。”

柳青屏含笑举杯朝他遥遥一敬，沈苑之抬杯相应，饮毕，二人开始随意聊起些闲事来。

回宫时是申时一刻，沈苑之踏着一地枯叶进门，打听秦檀的去处，知他在正殿里等着，遂径直前往。

秦檀原本正靠在鼠灰毯子铺的软榻上看书，见了他，起身让出了半个地方。沈苑之本已物色好椅子，见他一番好意，辜负不妥，便过去靠边坐了。

秦檀右手搭在木扶手上，左手握着那卷书，用温和专注的目光等他开口。

沈苑之将与柳青屏的话儿一点儿不少地跟他说了，秦檀越听，眸中的笑意越显。待他说完，笑道：“甚好。就这么办罢。”

沈苑之一怔，犹豫道：“殿下不与长孙大人相商？”

秦檀道：“子渔擅内不擅外，早说过力有不逮，我说怎样便是了。”

沈苑之低低应了一声。讲完正事，顿觉喉间犹如梗在，身上也跟着不自在起来。正要告退时，秦檀却问道：“徽文觉得遥岚如何？”

沈苑之想了一想：“相才。”

秦檀挑眉道：“愿闻其详。”

“德才兼备，胸怀天下。刚正不阿，不畏权贵。若逢圣明之世，必为子房、仲舒之才。”

秦檀道：“谁说不是呢。”又问，“用过饭了没？”

沈苑之如实答道：“喝了茶，吃了些点心。”

秦檀笑道：“我就知道，所以让厨房备下了些，待会就送到你那儿去。”

镇国军驻扎在帝陵之北，韩奉自领旨那日其就住进了这儿。路上几多思量，怕自己年纪小，又无什么经验，对着这随先帝开国流传至今的军怕是毫无威信可言。不料尚未到达，远远地就看见乌泱泱一片人头，待他走近了些，便一齐大喝了几声“迎将军”，其声响彻云霄，声震厚土，韩奉大为震撼。

阵列前方直身马上的将军前来迎接，抱拳施礼后笑道：“朝廷忘镇国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