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晏氏沂伤（2/2）

郑乾公连连摇头道：“我坚决不信，这世上哪有男子会得邪疟？你又瞎编故事了。”

牧离道：“我是否瞎编，你听我讲完便知。那日秦氏夫妇携来的邪疟者，正正是名男子。那名男子姓晏，名沂伤。”

郑乾公突然叫道：“晏沂伤！这个人我知晓，他是赋剑阁的人。二十多年前我尚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我正年少，他也不过年方及冠。你居然能说出这个姓名来，原来你不是在乱编故事。”

文淑婆皱眉仔细回想过去，点点头：“嗯，不错，是有这么个人，赋剑阁的晏沂伤。是当年赋剑阁可御行帝昊剑的神才。我还记得他二十年前失踪了，赋剑阁到处寻人。你说得他得了邪疟？那他失踪这么多年，怕是早就不在了吧。”

牧离眼帘垂下，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秦氏夫妇带他来此地时，他已全身无一处完整。浑身血肉糜烂，若非靠秦夫人的真气吊着，早没了性命。他们求神医小姐救晏公子一命。却万分不凑巧，那年神医小姐真气受损，加上晏公子已疾入末期，根本无从得治。晏公子气息奄奄之

际，用那双早腐烂得看不出原样的双眼，哀求神医小姐，无论以何方法，万请再延他十四日寿期。”

郑乾公低下头道：“哎，晏公子当年一表人才，临终前却这样凄惨。”

文淑婆不解地问：“得了邪疟生不如死，但凡不幸身染邪疟，无一人不是一病发便自杀的。既然治不成，不如早早了断性命，为何还要给自己十四日痛苦？”

流烬心里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只是怕失礼，没问出来，倒让文淑婆代为问了。

牧离说：“当日正是八月初一，他道，有一个人，会在十五月夕前来找他。我问‘谁呀’？他不答我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天上。秦氏夫妇道，‘一路上这位晏公子已多次说过这话，我们几番过问，他都只是摇头落泪，怎么都不愿告知’。于是我跟晏公子道‘你要等什么人，你说与我知，你说了，我替你传话去，让那个人来寻你’。晏公子的眼睛亮了亮，‘真的么……那个人他是……’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昏迷了。”

郑乾公好似认真地想着往事，想到什么了，脸陡地板起：“我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哼，我着实不爱提起这个人。”

文淑婆十分好奇，抓着郑乾公的胳膊问：“哦？是谁？你快说，勿要卖这破关子。”

郑乾公恨了口气：“其实我与晏公子初见那日，是在定远侯府。当年定远侯有个独子完颜臻，人人尊称他小侯爷。二十一年前，师父要我下山游历。我偶遇定远侯，定远侯邀我去他府上做客讨论道法。虽师父千咛万嘱，要我勿跟朝廷往来，可我见他这般热情难却，不好拒绝，便随他去了。

“那会儿正逢中秋，定远侯设盛宴款待，我多喝了几杯酒，喝出三急，就要去寻茅房。原是有下人带着我，可途中我阴差阳错走错道，跟岔了。这便走到府中一处池塘前。池塘边上有棵偌大的金桂树，金桂树下站着两名男子。一名衣着华贵，一名白衣似仙，腰悬名剑。我听他二人讲话，便知华贵衣装的乃是府上的小侯爷完颜臻，白衣的正是赋剑阁的晏沂伤。

“那晏公子倒是一派正经的，完颜臻却总爱拿话逗趣他。后来我听见完颜臻道‘晏大哥，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明年我们也一同赏月可好’。那完颜臻是比晏公子小上半岁的，所以管晏公子叫大哥。晏沂伤道，‘好归好，可再过几日，我便得走了，明年也未必能来寻你’。完颜臻道，‘这有什么要紧？明年我去寻你就是了’。晏沂伤笑道，‘我倘若不回赋剑阁，你寻得见我再哪么’？完颜臻看着他的双眼，默了一会儿，认真道，‘我定寻得见你。无论你去了哪里’。”

文淑婆似觉哪里不对：“这二人说话好生奇怪，莫不是互生情愫，要结鸳侣？那可是大事，要知仙门中人跟朝廷结侣，简直是奇耻笑话。”

郑乾公冷笑：“哼哼，他们朝廷的人虽然偶有对修士和善热情之人，却是打心底看咱们不起。会愿意和修士结侣么？更何况，在宴席上时，我听定远侯讲道，小侯爷早有一名结发妻子，只是生了重病，到极乐巅养病去了，才不在侯府中。”

文淑婆讶然道：“啊呀，那小侯爷当年是有妇之夫了，怎还能跟修界中的男子这么纠缠不清？”

郑乾公道：“是啊，所以我便气不过去。远远冷讽了句，‘小侯爷既有凰又得凤，好生春风得意。晏公子身为修界中人，也这般不知廉耻’。那小侯爷听了大怒，竟尔直接过来打我。”讲到这里，郑乾公略有踌躇，面生羞红，“说来惭愧，我自以为深得师父真传，法术如何也能在修界中占一席之地，却不料那小侯爷本事那么大，竟三招将我打得……后来是那位晏公子出言劝和，他才饶过我。虽饶过我，却命人将我赶出侯府。我气恨得无地自容，脸上无光，便发誓不再踏足那个地方。”

文淑婆道：“这事你怎么从未跟我提过？”

郑乾公唉了声：“我一直以此事为耻，又怎会与你提起？若当年与你提起，你还会……你还会嫁我？”

文淑婆紫色的脸竟红了红，扭过头去不好意思说话了。

流烬听了郑乾公的故事，问：“如此说来，晏沂伤来此间应是在那之后第二年的事。他要等的人，当是那位小侯爷。可这一年之间，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他染上邪疟？那位小侯爷最终有来找他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