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2)
秦婉柔首次到京, 穿行于错综复杂的京城道路中, 不一会就迷了方向。她心急摆脱身后追兵, 只凭直觉一路乱走,走了一会竟到了宫墙附近。
她靠着墙喘了几口粗气, 衣裳已被汗水浸透。初秋的夜风吹在身上,她打了个寒颤,但这丝寒意很快就被体内的燥热压下去了。她知道自己体力和精神都到了奔溃的边缘,不能再拖。
她看了看眼前高高的宫墙, 秉着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地方的原则, 她吸了口气,翻身跃入其中。
落地的时候, 她没有站稳重重摔在了地上,手掌也磨破了皮,这搁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她听着墙外追兵路过的声音, 艰难起身, 跌跌撞撞地朝皇宫深处走去。
夜已经深了, 诺大的皇宫里, 除了宫门前和甬道尽头挂着的灯笼,不见太多光亮。她借着夜色的掩护, 小心绕开守卫,专挑无人的地方走。
她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 全凭一口气强撑着走, 当她走到一座没有守卫也没有光亮的宫殿时, 眼前的景色已然模糊。她扶着墙, 拼尽全力走进殿内,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她口干舌燥,早就想喝口水润润喉咙。于她而言,这流水声简直是人间仙曲,她依声而行,很快进入了内殿。
内殿的温度明显比外面来的要高,置身其中不仅能感受到周围弥漫的雾气,还能闻到硫磺的味道。她掏出火折子照了照,发现这里是皇宫中的温泉池,池边有数个兽首,全天循环的池水正是从里面出来的。
现在已经很晚,看样子不会再有人来这里浸泡。
她蹲在池边,准备湿湿喉咙,却在幽暗的光亮中,隐约发现了墙边还有双眼睛。
她大骇不已,若是在这种时候动起手来,以她的身体状况毫无胜算。
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
她一手握剑,一手颤颤巍巍地举起了火折子,顺着光线看向墙壁。
预料中的“敌人”没有出现,但她的心脏无法抑制地狂跳起来。
原来,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幅巨大的壁画。画的中央是一个俊朗不凡的男子,被一群面容姣好的女子包围着。他们不着片缕,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在主题画像周围,还有多幅小的图案,是男男女女不同姿势的亲密。
秦婉柔感觉浑身的血气都涌到了脑里,她忽然明白了体内异常的来源。
想来是老鸨担心秦晴初夜不肯配合,用了这龌龊手段,哪知误打误撞,她躲在衣柜里吸入了不少。
这壁画就像在火堆中再扔进一把干柴,秦婉柔整个人一下子被烧得死去活来。她再也受不了这折磨,挣扎着跳了进池。
水不算深,刚刚没过她的脖子。她双手抱膝,尽量让整个人沉在池底,想借池水来让自己清醒些。可是那温热的泉水非但没起作用,反而让她愈发难受。
意识涣散之际,她想起了尘如风的眉眼,以及他在沙漠湖中钻出水面的模样。那个月下出浴的画面像条毒蛇,钻进了她的心中,挥之不去,忘之不却。
“噗通!”后方忽然起了入水的声音。
秦婉柔惊得回头,却被人一下子拦腰抱出了水面。
她睁开双眼,见到尘如风那张略带怒气的脸。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他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你做什么?”
秦婉柔不知道尘如风为何会出现此地,但被他抱着,她全身滚烫,下意识地就想推开他。
她双手软绵绵的,推了几下使不上力,只能出言警告:“你离我远点。”
尘如风也明白寻找程山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两人不应再有交集,但刚才见秦婉柔状态不佳,他也放心不下,又一路尾随。
他本来打算远远看着她安好便罢,哪知她突然跳进池里,还半天不见上来。
他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揽着秦婉柔的腰,就想往池边带。
秦婉柔急了,拼命从尘如风怀中挣扎出来。这简单的动作,已经耗尽她最后的力气。她重重地喘着气,说:“你给我滚,我不要见到你!”
尘如风对秦婉柔中了催情香一事毫不知情,只以为她在发小姐脾气。他改为抓住她的手腕,说:“你跟我上去再说。”
从被尘如风触及到的肌肤开始,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秦婉柔与身体反应做着对抗,异常痛苦,她带着哭腔喊道:“尘如风,你放过我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已经对你避而又避,为什么你还要管我?”
尘如风一怔,他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令秦婉柔如此难受。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的立场,只能沉默地松了手。
秦婉柔得了空档,赶紧后退几步和尘如风拉开距离,但她无力脚软,整个人竟向后滑去,沉入池底。
尘如风连忙一扑上前拉住秦婉柔。当他的胸膛贴上她的身体时,她脑海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掉了,她凭借原始的本能,揽住他的后颈,丹红的双唇吻上了他。
秦婉柔的热情来得过于突然,以致于尘如风一时忘记了思考。凌相思在挑逗他时,也强吻过他,可他除了厌恶没有别的感觉,他甚至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推倒在地。但眼前这个女人不一样,他身不由己地就想沉溺其中。
杀手的职业本能还是让尘如风有了一丝冷静,他张了张嘴,想问清秦婉柔反常的来由,她却趁机长驱直入,和他的交缠在一起。
尘如风清楚地感受到自身最敏感的地方发生了变化,他趁着尚有理智的时候,连抱带拽,将秦婉柔带上了池边。他拍了拍她湿漉漉的脸庞,说:“秦婉柔,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秦婉柔睁着一双失神的眼睛,面色红润得能滴出血来,她呆呆地看着尘如风,双手抓着他的衣领,呜咽道:“我很辛苦……”
尘如风心想这样不是办法,得找点冷水让秦婉柔清醒一些,他说了句“在这等我”,便要起身。
秦婉柔以为尘如风要走,想也不想又去抱他,但她的动作有点大,直接把他扑倒在地。她不想他再走,干脆整个人跨到他的身上。
她看着他的眉眼,情不自禁又低了头,此刻的她已经乱了心性,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她在他身上得寸进尺地贪婪索要,似有不将他吞下肚子不罢休之势。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秦婉柔才重新坐了起身,她将头发拨到一边,整个人极具妖娆之姿。她不给尘如风思考的时间,飞快地解下两人身上的束缚,跟着脑中闪过的壁画画面,整个人完全坐在了他的身体上。
她发出了柔媚的一声,虽然下面有着撕裂的痛苦,但总算不用再忍受非人的折磨了。
-----------------------------------------------
当秦婉柔醒过来的时候,她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
她撑坐起来,全身酸痛不已,特别是下面,一动就痛及全身。她吸了一口凉气,环顾四周都是兵器,上面还有皇家的字样,看样子这里是皇宫的兵器库。
虽然尘如风不在身边,但秦婉柔一想到他,昨晚那一幕幕疯狂便浮现了出来。一开始是她主动,后面成了他反客为主,他们渴望彼此,水乳交融。
她脸上红晕片片,要以冰凉的手掌覆盖上去才好受一些。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接下来应当如何面对。
可她还没想好,尘如风便带了一个食盒回来了。他看了眼低着头的她,很快就移开了眼神。他在她面前蹲下,打开盖子,将糕点推了过去。
秦婉柔小小地嗯了一声,将糕点一口一口地吞了下肚,不敢多看尘如风一眼。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尘如风才问:“你有何打算?”
秦婉柔愣了一下,说:“……我要去找堂姐。”
尘如风说:“京城往西五十里,有座图峰城,是蒋万友另一个栖身之处,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秦婉柔应了一声,鼓起勇气看着尘如风,说:“谢谢你。”
尘如风正在收拾东西,他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
秦婉柔暗暗给自己鼓劲,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说:“我是说……昨晚,谢谢你。”
尘如风动作一滞,抬起了头,刚好与秦婉柔四目相对。不过他立即又别开了眼,说:“你救过我。”
尘如风在竹林里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秦婉柔这次没有那么容易糊弄了。她清楚昨晚的肌肤之亲,如果他不愿意,她根本逼不了他。她抬了抬下巴,说:“上次你已经说过咱们两清,你为什么还要管我?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对不对?”
尘如风不吭声。
秦婉柔再三逼问:“你说啊,究竟是为了什么?”
尘如风还是不说话。
秦婉柔见自己都主动到了这个份上,尘如风还是这副温水煮青蛙的样子。她恼怒起来,推了把他,说:“你是不是想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告诉你,你必须对我负责。”
尘如风沉默许久,正视着秦婉柔,说:“我是一个杀手,每天不是杀人,就是被追杀,你要跟着我过亡命的生活,那便跟着。但我也要告诉你,我以前没喜欢你,现在没有,以后更加不会。昨晚那样,是因为只有你不视我为兽,你把我当作人。”
尘如风的话半真半假,但他态度真切,秦婉柔信以为真了。他料定没有女人能承受这种侮辱的话,果然,她不发一言地站了起来。
他以为她又会打他一巴掌,可她没有,她只是独自离开了。
当她打开门的一瞬间,初升的太阳在她身后投射出了长长的影子,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这个影子是前所未有的落寞。
-----------------------------------------------
昆仑山脉下有条明江,一路有山顶融雪融入其中,江水拐过七十二湾,最后奔腾着与长江汇合。两江汇合之处,水势滔天,为一大天险,过往商船要想平安路过此地,必须聘请当地有经验的船夫,否则商船多以触险沉没告终。
商人逐利,考虑水路成本太高,久而久之路便荒废了。当地人没了生计,也纷纷搬走,两江口遂成了人烟罕见之地。
江边立着一座直贯云霄的山峰,从远处看葱葱郁郁地,近看却找不到半条山路。峰顶立了几座亭台楼阁,外表皆用绿玉作为装饰,看上去和山体无异,再加上长年有云雾缭绕作掩护,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普通人并不知道,这座不起眼的山峰,正是江湖正派人人谈之色变的楚天山。
-----------------------------------------------
两个婢女端着食盒,一边低语交谈,一边穿过山顶亭台,朝着东边一处孤零零的院落走去。
“站住。”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后而至。
两女停住脚步,回头行了礼,问:“不知相思姐有何吩咐?”
凌相思走到婢女面前,打开食盒看了看,说:“这都连续几天了,怎么又有酒?”
两女说:“尘爷吩咐的,我们做小的,不敢不从。”
凌相思眯了眯眼,说:“给我吧,你们下去。”
“这……”两女交换了个眼神,有些为难,但凌相思在教中地位颇高,位列四大堂主之中,两女不敢拂意,只得由着她去了。
凌相思接过食盒,走进小院,看到院里堆着数个空空如也的酒坛,脸上再无笑意。
进屋后的酒气让凌相思更是避无可避,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对着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尘如风道:“你什么时候也贪杯了?”
尘如风睁开眼睛,见是凌相思来了,有些不快。他说:“我和主子说了,休息一段时间再接任务。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凌相思走近尘如风,在他面前半蹲下来,说:“自从上次赣南一别,咱们好久没说过话了。”
尘如风垂下眸光,说:“我与你没什么好谈。”
凌相思并不在意。她如葱的指尖划过尘如风的胸膛,娇嗔道:“干嘛老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他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这冷漠的外表下,一颗小心脏可是跳得相当火热。”
尘如风甩开凌相思的手,说:“我没心情和你耗,请你出去。”
凌相思直起身子,笑了一声,说:“你不会是因为那个叫秦婉柔的女人,才黯然神伤吧,这可不像你一向的作风。”
尘如风本就烦闷至极,现在听到秦婉柔的名字,更加沉了脸色。他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凌相思又在背后说:“阿风,她不是我们这类人。”
尘如风脚步一顿,凌相思知道自己说中了。她扭着腰肢上前,柔软之处贴上他的后背,说:“你们不可能有未来,她不值得你浪费精力。只有我,全楚天山只有我与你合适。”
凌相思后面又零零碎碎说了一些,但尘如风都没有听进去。他只在意她刚才的一句话,类似的话,白黎轩在茶园也说过。
是的,没有人会看好他和秦婉柔,包括他自己。
动不得,动不得。
心不能动,身更不能动。
他一直都很清醒。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就像弹簧,当被压到极致反弹回来时,力量更加惊人。
于是,在皇宫的那个夜晚,他还是无法抑制了。
可当激情退却后,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卷入其中。
他甚至有些害怕,他会不会将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想过弥补,但最好的补救之道,便是将她推开,越远越好。
真是讽刺极了。
凌相思是对的,他们不是一路人。
打发走凌相思后,尘如风本想去找蒋万友喝酒,但蒋万友前两天刚回到,事务缠身,忙得连与他见上一面都抽不出时间。
尘如风独自拎起酒坛,在山腹里漫无目的走着。当到了风景极佳的地方,他就停下来喝上几口。这种时刻,是他在楚天山多年来极为难得的惬意。
晌午时分,尘如风的酒坛已经见底,他听着林中的鸟叫虫鸣,仰着头感受着和煦的秋风,慢慢有了一丝睡意。他跃上一处茂盛大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打起了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