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2）

大周规矩，人死之后需停尸三日，由至亲守灵。

刚入秋，天气还是很热，桠风的棺椁被停在一个专门搭建的冰窖中，当然不是太极殿中的那一个，那个早被收拾出来准备给钟钰和舒霁当婚房了。

守灵的时候不能进食，舒霁就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跪着，眼神空洞，钟钰担心得不行，硬生生在灵堂陪了舒霁三天。

当然还是被舒霁支出去一次。

舒霁很怕冷，斩衰里面只穿了件薄薄的根本不能御寒的里衣，嘴唇冻得发紫，面色苍白，手上甚至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却偏偏倔强地不肯披上钟钰偷偷拿来的披风，三日水米未进，哄钟钰出去一趟给他拿吃的结果也分毫未碰，让钟钰担心得不行。

三日后，起灵。

跪了太久，就算跪在蒲团上突然起身也是站不住的，舒霁踉跄一下，直挺挺地往前扑倒，钟钰伸手扶住，却发现舒霁已经晕在自己怀里。

死者为大，不可能等着舒霁醒来再下葬，钟钰也是三日未进水米，此刻也是强弩之末，他想了一会儿，摆摆手让他们不必等舒霁扶灵，转身把舒霁抱进了偏殿的矮榻上。

怨我就怨我吧，钟钰轻轻抚摸着舒霁苍白而瘦削的脸颊，默默想着，我不能再看你这么折磨你自己了。

却不曾想，待灵堂中只剩下他二人的时候，舒霁猛然睁开了眼。

“你、你醒了？”决心再大，面对舒霁的时候钟钰还是有些心虚的，“那些扶灵的刚走，你现在追也应、应该来得及吧……”

桠风的死是舒霁的逆鳞，钟钰是没胆子惹自己媳妇。

不过钟钰没想到的是，舒霁就那么盯了自己半晌，然后慢慢直起身子把脸埋在自己怀里。

哪怕是舒霁跟钟钰之间还没有这些破事的时候舒霁都很少有这么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钟钰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跟舒霁解释其实桠风的死真跟自己没有关系以及刚刚没叫醒他真的是心疼他不想让他再这么折腾自己，一下被怀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毛茸茸的头吓到手足无措，两只手臂僵直地伸长举着，过了好久才试探地搂住舒霁瘦的似乎只剩骨头架子的身体。

钟钰也不知道这半年自己和舒霁到底犯了什么太岁，糟心事儿一桩桩一件件上赶着找上门来，那头还没处理好，这头又开始了。尤其是舒霁，鬼门关走了一趟至今没长点肉回来不说，亲师兄又在围场跟老虎对着干之后同归于尽了，要是舒霁联想力再丰富点，当场断定桠风就是钟钰害死的当场跟他恩断义绝此生不见钟钰根本就找不到地方哭去。

“桠风他肯定会投个好胎的……”钟钰摸着舒霁根根分明的肋骨，干巴巴地安慰道。

话音未落，钟钰就感觉自己前襟被什么温温热热的液体濡湿了。

“对不起……”

·

有的人在寒冷的情况下思维会变得迟钝，但有些人反而在这种恶劣情况下变得极度冷静，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舒霁无疑就是后一种人。

其实舒霁在目睹了桠风惨烈的死状和接受了桠风的死亡只后并不久就回过味来了，当时因为爆发的情绪而被忽略的众多疑点在舒霁看到桠风被入殓后一个一个地冒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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