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我常想,这世上怕是没有比我更加窝囊的太子了。---
约在一炷香的时间前,刑部尚书严徇上奏左相方仲翔纵容分家横行霸道,强抢民女不成,竟买通地痞前去闹事,以致该户人家两死五伤。时隔大半个月,受害人董丽清夫妇便拖着一身伤病千里迢迢赶来京城,敲响了刑部的鸣冤鼓。
外祖家闹出如此荒唐之事,按理我应当避嫌,可不巧的是我那坐在龙椅上的父皇似乎并不这么想,“太子,此事你看如何?”
若能说心里话,我倒真不介意严徇把分家那个不知轻重的小子关进刑部大牢里去日三省身。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就罢了,竟也不知好好善后。偏偏朝堂之上等着看我与外翁笑话的人占了大半,得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怎可能就此轻易放过。
“虽说是分家,左相府乃是臣外翁家,按理应当避嫌。且问人罪责乃是刑部之事,臣不敢越俎代庖。”
龙椅上的人不轻不响地冷哼一声,道:“跟着太傅学了多年,就学会了这么些推诿之辞?”
我低着头拱手不语。
甚至不用去细看殿上大臣们的表情,我也能想象出多数人抿嘴皱眉,并在心里头感叹“太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窝囊”的模样。
“罢了,严徇,这事就由你来审理。”
“臣遵旨,只是……”严徇故意拉长了语音,显然是还有下文。在得到了父皇颔首示意后,他才继续道,“朝中人皆知臣与左相政见不合,为保证公平性,臣斗胆请太子殿下作为监督参与此案。”
对于严徇此举,一时间我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父皇将这事情全权交由他处理,即是默许了他借机敲打外翁一番,我若介入其中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是以严徇将我牵扯进去,只会让事情的发展更加负责,甚至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显然一时间父皇也猜不透严徇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沉吟半晌似是在衡量利益,最后终于还是轻描淡写地给了“准”字。
当听见大太监知喜那声“退朝”时,我如蒙大赦,刚抬脚想走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纻丝绯袍,束带上以花犀为纹。现在会来找我的正二品大员除了严徇以外不作别的猜想。www.dizhu.org
他拱手朝着我行了一礼,竟连客套话也吝啬,直奔主题道,“殿下若无其他要事,不如随臣回刑部熟悉下案子的经纬。此案案情复杂,怕是要殿下多费些心思了。”
这些年我在政绩上虽鲜有建树,装模作样倒是一把好手。是以尽管我此时心里头对严徇这无礼至极的做派相当恼火,却不能露半分。毕竟如今在父皇眼里,严徇这位肱骨老臣的分量怕是要比我这个徒有其名的太子重得多。
将心底的不满用面上的一派清和掩下,我微微颔首,“蒙严大人不嫌弃,孤就叨扰了。”
也不知是哪来的默契,从勤政殿一路步行至宫门外,我和严徇竟不约而同地未发一言。我是自觉同他说不到一起,他则大约是不屑与我多言。
所幸臣子无特许不得与皇室成员同乘,踏上马车的那瞬间我终于是松了口气。
因为我今日出行的由头并不那么光彩,也就未曾大张旗鼓。马车一路走得缓慢,大街上人声不绝于耳,除去街边商贩的吆喝,便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在成天待在宫闱之中的我听来,倒是有几分新鲜。只可惜从皇宫到刑部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即便有心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细细品味这平凡中的乐趣。
跟着严徇径直走进刑部,立刻有小吏将书卷送了上来,乍一看竟有二十来卷之多。
“待殿下将这些看完了,臣再来与殿下商讨对策。”轻飘飘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严徇指使着人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一旁新添置出来的桌子上,显然是打算将主位让给我。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根本没有给我推脱的余地,于是我也就客随主便,顺势坐了下来。
此次案子的源头起自一名叫方为泽的分家小子,某日在街上游荡时看上了受害人董家的女儿董丽清,可她早已许配了人家,对方为泽自然是不搭理。于是他便买通了十来名地痞前去董家闹事,致使董家二老在碰撞中丧了命。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只是其中疑点众多实在叫人不得不多留个心眼。例如董家夫妇是如何成功绕过外翁的眼线,成功来到京城里的。方为泽就算再无能,也该知道闹出人命这种事向府里长辈求救远比他自己闷着有用百倍。
可直到三天前董家夫妇敲响刑部鸣冤鼓,外翁才终于得知有这么一回事,也直接导致了今日早朝上那极为被动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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