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钦差(1/2)
待时贤做完了残业匆匆归宅时,眼前这一番景象让他仿若重回他两年前自京中返家时去拦他娘子的家刑一般:
“你这又与你母亲折腾出什么烂事儿了?”
瞧跪在厢门紧闭的柳绛院中的时樾与他低垂着眉眼别过头去:
“……不是我母亲让我跪的。”
时贤踢他一脚:
“那你趴在这儿犯什么贱呢?起来!”
却看儿子闷头兀自拿手背蹭一蹭小脸儿低哑哑道:
“……我也不知我究竟是哪里招惹了她,她竟说要将靳先生逐出府去……”
时贤蹙了蹙眉头:
“怎么回事?”
听时樾粗将方才的经过打着哭腔述过一遍,时贤面上亦登时笼起一团疑云来:
“她怎么又和靳语冰犯起冲来……”
又皱眉拽了他儿子的右臂拎他起来:
“……哪有你一负气便跪在这里求人的。”
时臬司拍着儿子膝上的灰土扶他就往正厅边走:
“行了,这中秋团圆的……你先前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吃螃蟹吗?”
边打量着儿子快到他肩胛的身量边想:
这小子也长得太快了。
时贤糅杂了些为人父的惊慨叹下一口气来:
这才十二呢,就差不多快有五尺多①高了,再过几年指不定能窜得比他还要高些。早知道便让这孩子小时候稍学过一点拳脚上的功夫就好了,只是他娘大抵是不会想让他学的,弄得这小鬼到现在跟他似的,连匹马都不会骑。
他低头柔声与时樾劝道:
“我之后自会去与你母亲周旋的,今晚咱们开开心心地与你枳妹妹把这个中秋过了,好不好?”
。
这一顿时樾盼了许久的中秋宴过得并不如他想象中愉快。
他被人哄着嚼蜡似地吃了几块蟹膏便再不吃旁的了,却挺孝敬他老子地闷头给时贤剥出几大块蟹腿肉来:时小衙内的手是真巧,拿小剪子抠出来的蟹肉皆是大而头圆的整块儿,且他似乎做这精细的手工活计上了瘾,遂一口气剔了几十来只蟹脚。时贤吃了半碗再进不下去,遂叫人将他儿子的孝子良心拿去厨房炖汤,空蟹壳儿小山似地在时樾手边堆成一叠,小妖怪闲极无聊,还拿这空壳儿们拼出个螃蟹样子哄他幼妹开心:
“阿哥厉害不厉害?”
又拼出个梅兰竹菊的雅韵来,看得他腿上坐着的时枳睁圆了杏眼儿呆愣愣道:
“这都能裱起来悬在阿爸书案旁了……”
看时贤喝着新端上来的蟹粉豆腐汤睨她一眼:
“要挂挂你房里,别害我在人前丢面儿。”
时枳倒还真叫她丫鬟将这些蟹壳原封不动地拿下去贴了,一家三口在桌前无语片刻,却听时樾冷不丁开口提起一个茬来:
“说来那《四犯令》写得到底是篇什么东西?”
时贤也不惊讶:
“只是当年朝中一位曲少保犯上作乱,后被官家辟恶除秽的逸话而已。”
时樾擤一擤鼻子:
“曲少保是谁?”
看时贤难能吞吐片刻:
“……我如何与你说呢,他大名曲径,是当年永昌侯府世子,身故前的官职应是中军左都督与神机营提督吧……说来其实他死时才二十**,当世人亦素来不唤他少保的,倒是唤他‘曲小侯爷’还是‘少将军’来得多些。只是他当年平了梁王乱后被官家封了个太子少保的虚衔,后来这《四犯令》又用曲少保来代他,便在他死后如此流传了下来……”
时樾只觉得父亲对这乱臣贼子的措辞莫名有些过于温厚了,遂托了腮偏头与时贤道:
“阿爸你语气听来倒与他挺捻熟啊?”
时贤听罢笑了:
“哪有,我都未曾见过他呢。”
“真的吗?”
“真的。”
时贤抱着汤碗微仰起头来:
“他七年下狱,八年身死,而我是广初九年的进士,终究还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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