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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宰辅。”杜宇说。

“哈？”宁堪嚎了一声，这才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左右宰不是应该在天都府吗？我们要去天都府见人？”

珞殷摇头，杜宇也摇头，睚欣无奈的跟宁堪解释了一番。

“他……他们拿到了上代沁园之主的拜帖，为了天帝之师大老远跑来了？”宁堪听完简直难以置信，心道：没事招惹那两个老狐狸，那个上代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对。”睚欣简单地解释：“左右宰已经到俯山多时，重家的人一直把他们阻隔在沁园阵法外围，误导他们派出的山路向导。二人的向导迷路多日，日前才毫无所觉的在重家的引导之下，分别抵达阵法外围两侧驻扎。”

宁堪听得直翻白眼，表情十分古怪的道：“我记得田卓那老头都九十高寿了，这土都快埋到下巴的人了，怎么还跑到俯山来添乱？也不怕舟车劳顿把他给颠簸死了？”

寻常百姓听闻天都府三千文官之首的左右宰要来，只怕早给这往常高高在上现在却屈尊降贵的大官老爷吓破了胆。而出身开天宁家的宁堪，本身既是武官之首的天帝兵元帅之后，又是开天王族之后，对文官之首的二宰完全不以为然，说出来的话也嘲讽意味十足。

睚欣和杜宇都被宁堪说得笑起来。珞殷却只是从旁听着，不见多少表情。

珞殷只觉得事情一旦牵扯到上代，应当不会如此简单。虽然上代已经是上代了，却也曾经是沁园之主。看睚欣如何聪慧才能为沁园之主，就算上代棋艺不如睚欣，也可想而知，一般的普通人绝对不可能成为沁园之主。

只怕单就历代沁园之主复杂的心思，都不是旁人能够揣度的。

更何况，上代还是睚欣的母亲，而且她却偏生很讨厌自己的儿子，使得原本就复杂的情况也就变得更加混乱。

珞殷知道睚欣不如面上看起来这般轻松，却在那洒脱的表情前开不了口。

“宁堪肯定更关心兵符。”睚欣没有等宁堪自己回答，直接伸手拍了拍坐在自己右手边珞殷肩膀，打断他满脸的疑惑，说：“那珞殷你就跟杜兄去一趟？”

“为何是我？”珞殷不太明白睚欣安排自己跟杜宇去见右宰辅的理由，问：“杜宇和右宰辅谈什么我估计也听不太懂，更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还是……”珞殷比较担忧睚欣的安危，毕竟沁园外面来了各种各样的人。而睚欣是既有白景的身份，也有天帝之师的身份，虽然那位来到俯山的嵩峻王看起来是个没什么坏心的小姑娘，她帐下的中路大将军端木落似乎也还不错，不过乐正幽言帐下的双鸳看起来就是很有心计的人了，外加逻桐的文少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抓白景，珞殷还担心左丞相卢立手下是否有什么身手不错的武人，也抱着同样的心思。

就算这些人睚欣已经想好法子应对，根本无需珞殷来担心，可是睚欣本身就是个经常不打招呼做出古怪行径、故意去招惹麻烦的人……总而言之，聪明又麻烦的人太多，还都很有权势，偏生睚欣的性格和身份都很能招惹麻烦，珞殷不确定宁堪能否应付得了这些事情。

宁堪看珞殷满脸担忧，急忙拍胸脯保证：“武神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拼死保护白景大……唔？”

睚欣丢个肉圆子堵住宁堪的嘴，道：“就你那半吊子轻功，好歹有危险我能逃跑，你在俯山里能顾好自己不迷路就不错了。”

宁堪双眼含泪，好不可怜——白景大人嫌弃他了！

睚欣自然知道珞殷皱着个脸担心什么，开口宽慰道：“没关系。你别担心。我与宁堪只是跟左丞相谈些事情，顺便拿回天帝兵符，我保证毫发无伤的回来。”

即便听他保证，珞殷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睚欣耐心的对珞殷解释：“你跟杜兄去，也是为了用凌云无双做个证明。”

“证明？”珞殷越听越糊涂，问：“证明什么？为何是我？”

珞殷看一眼坐在圆桌对面的风陌和君迁子，奇怪怎么不让他们两个跟杜宇去。尤其是聪明伶俐的君迁子，肯定比自己更擅长应对这些场面。

“他们两个是江湖人，不便跟朝中官员牵扯上关系。何况湛天谣的船也快到了，他们要帮忙去接应。”

睚欣解释完，珞殷才点点头，勉强被说服了。

风陌嘴角直抽搐——又是接小孩的任务？感觉最近都在帮人带小孩！这算个什么事儿！

君迁子到是不在意这些，左右宰是朝中重臣，外面还有个乐正幽言，加上六百个小孩、湛天谣、其它各郡王、各将军……等等，光是罗列出来就显得麻烦，不过却是相当热闹。只要一切事情尚且可控，热闹就是君迁子最喜欢的事。

事情安排好后，各自散去，该去继续看卷轴的就去了览卷阁，想比试身手的、想调息打坐练功的、练琴的都各自忙碌去了。

珞殷再度跟睚欣去那处建造在巨大木台上的宛如世家宅邸的沁园少学。

珞殷再度来此，依旧被那群顽皮的孩童抓住，当做树乱爬一通，根本抽不出身。睚欣见珞殷与孩童们闹在一起，便仿若习惯使然般逐间屋子去见沁园的诸人。

珞殷问过那些挂在自己身上的孩童才知道，只要睚欣身在沁园，定然会时常来见所有的人，即便不与人言语，也会站在旁边仔细端详着他们摆弄各自所长的玩意。

珞殷看着睚欣的表情，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恰如每次见到那些他觉得有意思的人，仿若百看不厌般。似乎只是从旁注视诸人的一举一动，就能让他开怀。更好似他所见的一切，都对于他来说都是千金不换的至宝。

可是，睚欣却不会把自己珍惜这些人挂在嘴边，使得不够聪慧的那些人，根本揣度不出他们在他心底的分量。

而言辞，也绝对不足以表达沁园在他心中的分量。

让从旁看着他的珞殷莫名有些难过。

“你们喜欢你们的少主人吗？”

珞殷忽然听到自己在问那些挂在自己身上的孩童们。

可惜，等了许久，他都没能听到答案。

珞殷正不解的低下头，却发现他们并非是没有回答，而是年纪小的那些都在不停颔首，年纪稍大一些的却一脸鄙夷的看着珞殷，只觉得他是个明知故问的笨蛋。

“呆子。”

有孩童在旁边嘀咕了一声，周围的孩童都纷纷指着珞殷骂他是个呆子。

珞殷从未因为被骂呆子而这般高兴过，也从未如此难过。

这些人知道他们被少主人视如珍宝，是因为他们足够聪明。

却还有更多的人从不知晓，只因为那个人藏的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