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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珞殷梦见一枚月白色的卵壳。---
他刚伸出手触及到卵壳的表面,它就变成了粉末,随着骤风散向四面八方,什么都没能留下……
珞殷从梦中惊醒过来,慌张地跃出小楼,去往对面的小楼,飞快地挑开幔帐,直到看见在两盏启天灯陪伴下放肆沉眠的好看面孔,才算放下心来。
珞殷离开长形小楼,在楼外杵了许久。
珞殷忽然明白重凌为何总站在楼外,总是静静地等待,却不踏入其中。
不知不觉间,他也变成只是想安静的守候在此地的人。
好似守候在此就能让他心满意足。
因为,楼里的那个人太过特殊,无论是谁都无法真正踏入那个人的一丈之内。
往常能让人安心的流水声,现在让珞殷觉得莫名难过。
可是,他已经流不出眼泪了。一滴也流不出来。
好似在惊命崖下那次恸哭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
后来,珞殷几度挑开月白幔帐,始终能看到小楼那个没有睡相的人好好躺在床榻上休息,那祥宁的模样逐渐平复了珞殷心中的忐忑,让他开始犯困。
珞殷迷糊地回到书斋小楼,脑袋一挨枕头就被流淌的泉水声催得睡死过去。
等到天亮时分,珞殷已经忘记了昨夜的忐忑,迷迷糊糊之间不自觉翻了个身,却立即被床榻旁边那些书架上掉落的卷轴给砸醒了。
珞殷睁开眼,揉着额头,从杂乱的卷轴堆里爬出来,果然又看到那个光着脚跑来嘲笑别人的月白身影。
“又被埋了吧!”睚欣笑得肆无忌惮。
“你还笑!”珞殷那个气。
睚欣笑得直捶地板,已经没空跟珞殷斗嘴了。
珞睚二人随后照例去断尘亭吃早饭,吃过早饭后,他们回到小楼里,珞殷还在歪着脑袋揉自己脑袋上被卷轴砸出来的包。
珞殷站在书斋小楼里,端详那着实乱得不成模样的小楼,只觉得任由它这么一直乱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就算过几日就要离开沁园前往关外,可等他回来的时候,还是要住在这座小楼里。一想到每天都要睡在这么乱的小楼里,每天早晨都要被书架上掉下来的卷轴砸醒,珞殷就止不住摇头叹气。
珞殷端详许久,着实看不下去了,终于下定决心。
珞殷先把凌云无双放到长形小楼的桌上,然后跑去找沁园之人讨要了许多工具,譬如:布巾、锤子、钉子、木桶、木头、板材等等,并逐一将它们搬回了书斋小楼。之后便脱去雷云绣纹的外裳,将它叠整齐,放到凌云无双旁边,穿着墨青的中衣,卷起袖子回到书斋小楼。www.dizhu.org
书斋小楼里最需要整理的自然是那些书架上落下来以至于占满了大部分卧榻的卷轴。
珞殷先把床榻上所有的卷轴都挪动到地上,接着便用木桶盛了水,好好打扫了一下书架上灰尘,等水渍干后,就把卷轴重新卷好并放回卷轴架上。
等到卷轴架被放满地上却依旧有很多卷轴没有地方可放,珞殷叹了口气,面色一片平静,早已经料到会是如此状况。
珞殷随手拿起一个卷轴做尺寸比划大小,再给取来的木头板材做上记号,三两下锯好大小适合的木板,再把它们相互钉好,组成许多个木框,而后木框相叠,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简洁却牢固的卷轴木架,足够放下整座书斋小楼里那满地的卷轴,甚至还有许多空余的位置,足够以后可能出现的抄卷摆放其上。
珞殷将自己做好的卷轴架顺着小楼两侧分别排列,并将地上的卷轴一一卷起,无比整齐的将它们顺序摆上新做好的卷轴架,有些刚到沁园的时候跟睚欣打闹弄满水渍的卷轴,他甚至极其耐心的铺展压平,再重新卷好,慎重的好似这些卷轴并非抄卷,而是卷阁里的本卷一般。
两个时辰过后,书斋里多出了数排摆放卷轴的书架,地上和床榻却再没有散乱的卷轴。
等一切收拾妥当,珞殷擦洗了地面,并把床榻里的棉絮都拿出去晒过,才再度试躺了一下那张床榻,发现那张矮塌其实并不短,足够略高于同龄人的他躺平,只不过之前被某人堆了太多的卷轴,才会显得短罢了。
珞殷忙完这些,便学着睚欣的模样脱了鞋袜,跃到下面的泉水中清洗掉手上和脸上的灰尘。
等珞殷回到书斋小楼的时候,发现睚欣不知何时已经跑来了。
睚欣书眸光一瞬不瞬,满满都是吃惊,不停地来回打量着书斋小楼里的每一寸。
睚欣本来是打算来嘲笑珞殷:“居然企图让这诸人都束手无策的杂乱书斋变得规整?简直痴人说梦!”
结果,他看到的是珞殷真的把书斋给收拾整齐了。
不止整齐了,还擦干净了地板,收拾干净了架子上的灰尘,甚至换过了被褥和棉絮,让张矮榻变得舒服无比,解决了那堆他毫无办法的抄卷,甚至看起来比他自己那长形小楼还要舒坦上几分,简直让他想跟珞殷交换回来。
睚欣忍不住在书斋里到处转悠,看看这里又瞅瞅那里,来回走了许多圈。
想来他都多久没见过这书斋楼里的地板了?
恐怕打从他开始看卷轴,应该就没见过地板……那,超过六年?!
都已经六年没见过的地板,竟然被珞殷用几块板子加两个时辰就收拾完了?
“怎么可能啊……”睚欣讷讷地直摇头。
珞殷好笑地看着他,道:“都说你是大少爷了。”
睚欣被他说得回过神来,眯着眼睛睨了他一眼。
还没等珞殷反应过来,珞殷的小腿已经被睚欣的赤脚给踹了一下。
珞殷立即赤脚踹回去,睚欣到也不含糊,直接眯眼抡起拳头还击,特别有流氓风范。珞殷当然不会任由他打,理所当然抬手一挡,特别有大侠风姿的还击了对方一拳。睚欣侧脸闪躲,躲得时机不偏不倚,恰到好处,让珞殷挥了个空。
两人随即分开三尺,各自都是轮着拳头准备抬脚踢人的架势。
“有话不会好好说么你!”珞殷瞪着他,脸上却不是在生气而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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