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谷（2/2）

“是。”

“你应该知道，苍域没人可以质疑子御。”

“知道。”

“若是被别人听到，你会……”

“我知道。”

“你这小鬼真是奇怪。”

“我知道……”

他知道自己很奇怪。为何大家都能相信，他就是无法相信。

“小鬼，你想不想跟去关内？”

那个彩云似的人问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关内是什么模样，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人把他带到重家。

等他从重家出来，有了一个名字，叫做：重凌。

成为重凌的那一瞬，他忍不住以行云流叶攀上惊命崖，踏上沁园的泉水台。

重凌在瀑布顶的小楼里，遇到了他古怪的命运，以不喜不怒的语气，说着无比狂妄的话：

“你可以不信神、不信天，但是你要相信我。”

重凌问：“你是谁？”

“我是白景睚忻。”

……

“小睚。”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

重凌地唤声引来一只微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就像长辈安抚一位不懂事的孩童那般，被安抚之人年纪反而虚长了三岁。

月白衣袖掠过重凌的脸，微微有些痒，他便随着衣袖仰起脸扬，避开衣袖遮挡住的视线，看见那张熟悉的好看面孔，已经打马到了他的侧身，正冲着他宽慰地笑。

重凌在那笑容中回过神来。另一侧的珞殷则呆呆地盯着重凌，问：“重凌，你怎么知道到万灵谷了？”

重凌没有说话。

睚欣代道：“重凌本就出身苍域。”

“什么？”包括珞殷在内的诸人都惊讶不已。

“我的确曾是苍域之人。”重凌不否认，道：“我幼时跟随前代入关，后来入了重家，才成了沁园之人。”

前代自然是指睚欣的父亲。

众人齐惊：“重凌本来是苍域人！？”

睚欣无视诸人地惊讶，道：“穿过万灵谷再行一段路，就可以抵达十宿寨了。”

重凌无甚所谓的一笑，不等众人在追问什么，就陡然大力扬鞭，策马冲进雪白的万灵谷中。

旁人大多还在吃惊，根本来不及阻止。

“虽然不清楚万灵谷埋葬的是什么人，但是踢翻石碑恐有冒犯……不阻止他吗？”君迁子不确定的出声时已经翻身下马。她低头端详距离自己最近的立碑上写着的字，并念了出来：

“苍域龙氏，子御殿下，龙氏当主，龙……”

她没来得及念完，就张口结舌的僵住了。

按道理墓碑铭文的身份头衔排列是从高到低，这“子御殿下”排得如此之高，仅次于一个氏族，让人不禁好奇究竟是怎样的身份头衔。

而紧随其后的“龙氏当主”乍看普通，仔细琢磨便显奇怪了。

关内带领一个氏族的女子会被称作族长，而主导一个世家的男子则是被称作家主。就像君迁子自己，虽是有意隐瞒，却是被称做谈家家主，风陌也一样。湛天谣在湛氏的称呼本该是族长，却王族身份在八郡内更高，便优先称呼王衔。

“龙氏”既然称作“氏”，按道理是女子为族长。可这“当主”的称呼里有个“主”字，应该是与“家主”意思相近。

考虑到以上这种种，这铭文的意思极有可能是龙氏作为氏族，却是男子主导且由男子做族长。

想到此处，君迁子便急忙转头去看其他立碑。

其他墓碑虽然最后的名讳不一样，前面十二个字却都一摸一样。

君迁子摇着扇子思索，这成片的雪白墓碑却让她越想越是糊涂。

据碑文所写，这里万灵谷应当就是龙氏一族的祖地。地位应当等同于关内各大高门的宗祀。姑且把用雪石修造成一片白色当做苍域的特殊风俗，可这满地连个烧纸祭拜的香火痕迹都没有的状况，简直就连个衣冠冢都不如。

这难道也是苍域的特殊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