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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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涧龙御,三色立柱前。---

没有青御,只有龙逸不紧不慢推着白御的轮椅。

“这一盘棋,又是白景赢了。”龙逸不悦道。

“龙逸。”

白御声似微风,面色却不大好看,质问道:

“八年前,你没找白凝羽救我,而找了白景睚忻?”

上古之时,第二天次天道颠覆即将来临。有第一次天道颠覆为鉴,一次颠覆要吞噬多少苍域百姓的性命为驱动之力量,神祇又怎可能不知晓?于是,这第二次天道颠覆,苍龙神便站在了天的反面,不肯让凡人得天启施人治。遵循因果有大势加持的天道便惩罚了违逆大势苍龙降罚。

那是天道第一次彰显“天诛”之力,可怖至极的力量使苍龙一分为三。其“神形”不知所踪,有传闻在赤水,也有传闻在俯山。其“神意”遍布世间,所以神祇无处不在。最后是其“神魂”,被心怀人善的初代天帝恳请,天道念其为“一线生机”,将其打入凡尘轮回万年。

恰如白凝羽所言,自古以来舞者与武者都是最好祭祀人畜,因为人有三魂,分别是天魂、神魂与命魂。命魂与血肉相连,人之生死都与其息息相关。天魂和神魂则分别源自于天与神融在世间的一星微末,亦是二者降临世间最好的凭依,所以人便是二者降临时最契合的躯壳。

这之中的苍域龙氏,自远古之时就作为大祭之司者,时常以血肉承载天与神之莅临,逐渐获得了魂魄与肉身分离的特殊天赋。苍龙入轮回之时,龙氏便与其盟誓,苍龙借法则之力予龙氏驱策,龙氏则以自身血肉为凭依助苍龙转世轮回偿还因果。

自此,龙氏子御便世代为苍龙神魂魄依附的躯壳,并获得了苍龙法则。

可是,龙氏子御的血肉里毕竟有其原本的魂魄,即便可以短暂脱离,亦不能长久如此,加之苍龙神魂庞大,需要耗费九年才能与龙氏魂魄融合,因而龙氏子御九岁成年之后才可能使用苍龙法则,同时身体里会保持承载两道魂魄的异状。

一道魂魄对应一具血肉之躯乃是不可忤逆的道则,两道魂魄寄宿一个躯壳,自是有其极限——至多十一年,再之后,强大的神祇神魂便粉碎脆弱的凡人魂魄,包括命魂——这便是历代龙氏子御短寿且无治的真正原因,也是只有涧龙御与历代大祭司和白景才知晓的秘辛,就连白凝羽也不知道。

诡异的是,苍龙神被一分为三之后,其余五位神祇也被一分为三,自初代天帝之后,除开苍龙神魂凭依于龙氏,其他诸神只偶有神意会显露其形,神形则是彻底的不知所踪了,即是说现如今的六灵神无论哪一位都并非是完整的神了。

名为“若影神州”却因凡愚畏惧天道、膜拜上苍而被神遗弃,这想来恐怕是最大的讽刺了。

八年前,龙逸将满二十岁,是魂魄将碎、躯壳将亡之龄。既然子御躯壳将粉碎,苍龙神的魂魄自然也无所依附,自然必须离开,并等待下一代龙氏子御的躯壳。

依照惯例,龙逸临死前一夜,将会去龙氏密地的古族系生蛇神树下跪求得下一位子御,白御却阻止了他。

一具躯壳一道魂魄,这本是不可忤逆的道则,而反向利用魂契却可以促成那绝对信任彼此之间的魂魄相依相连。白御正是在那一夜用了他琢磨已久的逆天之法——魂契,通过彼此的绝对信任,将自己的魂和龙逸不堪重负的魂魄连接在了一起。

白御以魂契的拟契者的身份,分离出己身之魂,犹如将残片缝在一起的丝线,嵌入受契者龙逸的魂魄内,竟是强行修复龙逸魂魄不碎不散,延续苍龙神魂魄停留的时长,也给龙逸延了寿命。

只可惜,白御一魂不足以约束龙逸的魂魄,他用了整整二道魂,只留下了一条苟延残喘的命魂。

天道法则灵肉不可分割,魂魄残缺自然对肉体有损。三魂去其二,可想而知伤如何重。白御的双腿就是在一夜废掉的。

当时的伤远比现在重得多,白御的脚不止废了,而是腰以下的骨头全碎了,腰腹更如同被剜走一块,成为一摊烂泥。

白御失去意识,重伤濒死。

龙逸因白御得以延命,自是要救白御。--*--更新快,无防盗上----*---

他去重阳明请白凝羽出手,却被白凝羽拒绝,声称医术所不能及,只有祗术本传能救。

祗术本传乃是祗术的巅峰,通过分担伤势来施救。白御的伤若白凝羽以自身分担,肯定会耗损过大,他当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龙逸的要求。

“所以,你病急乱投医,找了白景睚忻?”

白景睚忻当时未满十岁,祗术不过也是刚刚学成,出手也是九死一生,白凝羽唯恐白景传承就此断绝,更担忧白景睚忻脱出自己的掌控,便借机以魂契束缚。

面对白御的责问,龙逸不满道:“你当时都快死了,白景说能救,我当然就……”

“你就答应他可以提前入关回沁园,还答应欠他一个人情……你干脆连苍龙法则、苍域和龙氏都送给白景睚忻算了。”白御简直怒其不争。

龙逸年纪明明比白景大了很多岁,却在这些不能让步的地方显得这般天真。

“我若死了,你可以再选新的白法,白景却是独一无二的。若不是你放他回沁园,他也不可能脱出我们的掌控,以至他对空蝉之事游移不定……”

“你都猜全了,还问我做甚?”龙逸停下推轮椅的动作,手指一动,地面水雾骤起,将他整个人吞没。

水雾眨眼散去,龙逸也随之消失。

白御看龙逸忽然就这么走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苍龙法则能驾驭世间之水,只要有水的地方龙逸都能来去自如,根本不知道他会跑到哪去,白御又行动不便,只能等青御去找了。

“这才说了几句,就耍小孩子脾气了……”白御不悦。

——呵。

一道仿若出自白御身躯,由内而向外扩散的怪诞声音响起。

——与吾经过之无尽岁月相比,龙逸的确尚幼。

这是属于苍龙神的声音。

八年前那番魂契塑魂,乃是空前之举。白御分离“天神”两魂帮龙逸修复魂魄,等同于也与苍龙神魂也有所牵连,自然能感知到它的意识并与之交谈。

“形。”白御唤了苍龙神的世俗之名讳,道:“龙逸毕竟是人。”

——吾知。

“凡人可是十八就可及冠,二十必须戴冠了。他早在十年前就该明白事理。”

——吾知。

“你把法则借给他以后,他就拿来恣意妄为,最近更是肆无忌惮,不顾后果。你不觉得应该负一半责任吗?”

——吾……

这位能驾驭世间之水的尊贵神祇,被白御训得说不出话。

白御训到途中忽然想起来自己在骂神祇……似乎,有点,放肆过头了。

白御心下虽然在反省,面上却没有半分歉意,道:“形与他魂魄相连,他被你那庞大的记忆误导,时常以为自己年纪尚幼,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这本不怪形,我不该迁怒于形……唉,都怪青御太过放纵龙逸,没有教好。”

——吾知。

“形还是那么大度。”

——汝脾气一贯如此,吾知晓。

“……”

白御轻咳一声,改问:

“若有空蝉相助,你们的魂魄相连能延长多久?”

——大道五十,生机一线,界有其极,十一数也。

“空蝉也只能延长十一年啊……”

白御叹气。

“太短了。”

——吾知。

“毕竟我不会在苍域久留,想在走之前多为龙逸争取些时日。”

——汝暂寄于此,非白法之位,必不会久留。

“我虽不是真正的白法,却想在身为白法之时为子御竭尽所能。”

所以他为龙逸以魂契塑魂,甚至差点把他自己的命都给搭了进去。

“龙逸心知肚明,却不知取舍……”

——吾知。

白御轻叹,宛如微风。

他问:“形看白景睚忻如何?”

——独一无二。

“……”

白御微顿,又问:

“形看这次代武神如何?”

苍龙神没有回答。

“形?”

——吾见其……

“其如何?”

——便……

“便?”

——断尾森疼。

“……”

看来是让苍龙神忆起了古时与伐虎神的那场极不光彩的战败。

白御暗自失笑片刻,才继续问道:

“次代武神当真如此像白?”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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