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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负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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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诏天元年,俯山湛泷关有数千道身影破开薄雾,从域外经此去往八郡各地。-*---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这些从苍域而来的人皆穿褐色祭祀服,是大祭司亲自挑选授命入关的准祭。他们会依据各自手中不同的生辰地点等卜卦问天结果,去寻找那些卵壳壳裂便粉碎消散、可能成为下任白景的周岁孩童,并把他们带往苍域,开始五行问天的仪式。

准祭们神情极为特别,因为他们不仅是来找寻未来的白景,也是为了自己此生的前程——找到手中符纸上所写的孩童只是第一步,而后他们会照顾、辅佐各自的孩童,犹如望子成龙的严苛父母一般,见证他们进行五行问天,让他们只走成为白景那唯一一条生路。

没有人比他们更诚心地祈求自己照顾的孩童能被上天眷顾,在五行问天的过程里不哭不闹,由此成为天地间唯一的白景,这样他们就不用亲手杀死自己照顾的孩童并且自缢而亡,还能成为白景的的随侍准祭。

这真是一场豪赌,成则一人之下,败则死。

“白先生。”

“免。”

众准祭向同行唯一一抹雪色身影叩拜行礼,却被白凝羽挥袖打断。

“你等授命于大祭司,无需向我行礼。”白凝羽道:“我与你等同时入关不过巧合,不必事事问我,照旧去‘请白景’即可。”

说罢,那雪色身影已经消失在众准祭眼前,无人知晓他究竟去了哪里。

此时八郡诸王已经相互征伐了三年,除开天与龙泉一代的百姓还能得开天宁家与龙泉王冉淮谷全个身家性命,度过泊水以南的荒村小镇已开始有流民了。而再往南,赤水以南的嵩峻逻桐,因为常年大雪,若非依附于高门世家以热石圈出的“暖田”根本无法耕种……如此大世之下,拿点钱粮从穷人家换个周岁的孩童简直再容易不过,最多就是给多少的问题。稍富有些的门第便用神鬼之说骗其长辈舍弃那些孩童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再复杂一些便要屠尽一门。而众位准祭无不擅武,诛灭一门对他们来说亦不是难事。

乱世便会有准祭入关迎白景一事自初代天帝开始延续至今,还从未被任何一位天帝谕令禁止过,可以说是顺其自然地延续了这上千年之久……不,伪诏天这一年,准祭遭遇首个阻碍。

一位出身白氏宿寨,姓白单名林的女子,穿着以身浅褐色准祭服,模样也如同名字那般,直眉愣眼的像一根杵在林子里的光秃树桩,无枝无叶,毫无神采。

白林手中拿着一张四边绘满符咒的纸,反面有壳裂地点与父母出身,正面则是“沁睚忻”三个字。

“入关二十日,其他皆已请到,独缺‘沁睚忻’。”一身深褐近黑准祭服的男人声音极其普通,几乎听不出任何特色,模样仿若把“不近人情”四个字写在脸上。

此人名白枝,在准祭中身份极高,是大祭司新认命的随侍准祭。

“大祭司已传信来催,你该如何交代?”白枝与白林同出白氏宿寨亦是同辈之人,地位却高出白林许多,白枝自然对这不够虔诚也不够聪慧的“同寨人”谈不上什么情义。

白凝羽不在,白枝作为大祭司的随侍准祭便是在场身份最高之人,他一旦开口,其他准祭自然沉默俯首,不敢置喙。

白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近人情”,言行举止从不拐弯抹角,听到责问便直愣愣地递出自己手中的符纸,展开在白枝面前,带着些为难道:“沁睚忻是沁园之主的孩子。--*--更新快,无防盗上----*---”

沁园不仅有无数阵法保护,还探究不出其具体所在位置,根本无法闯入,加上贮藏的历史密卷甚多,对“请白景”知之甚详,是个底蕴深不可测的庞然大物。即便是苍域龙氏子御亲自前来,恐怕也免不了对其忌惮三分,更何况还有湛泷关的屏障,子御亦是长鞭莫及。

白枝当即明白了这块铁板有多硬,可这些有可能成为白景的孩童却必须得“请”回去。

“就算是神祇在此阻拦,也必须得请。”白枝不近人情道。

话是这个道理,白林却是个直眉楞眼的人,既不知道何为强硬,亦不擅心计谋略。她觉得此事束手无策,便毫无心机地在白枝面前摆出了手足无措的忐忑,白枝也因此愈发厌恶她。

白枝被大祭司选中为随侍并非没有道理,他一贯为达目不择手段的强硬纵能把许多麻烦处理妥当,眼压亦是如此。

他先吩咐别人去苍域送消息,请大祭司再遣一万准祭过来。而那些随行而来、手里没有符纸的准祭则被他当做了以身试阵的牺牲品。其他准祭听说要去“送死”,脸色当即寡白一片,而帝位比他低的准祭却没有违抗的余地,否则回了苍域也依旧是死路一条。包括白林。

白林与众准祭就此踏入了沁园周遭的迷雾之中,与其他探阵之人一通消失了踪影。

准祭与沁园的对峙就此展开。

沁园的阵法是铺天盖地,但凡敢冒犯于它,都会被吞进去。

白领周遭有同行的准祭越来越少,有些是走着走着就消失的,有些则是伤重不治,白林却依旧像根木头似的往雾的深处走。她看起来就像是来害怕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祭品,其实具有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里的那张写有符纸的纸被她握得有多紧,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未曾没松开过。

一万准祭就这么被填进了沁园外围的阵法之中,连水花都没有溅起来,白枝当即又向大祭司请调了一万。

放眼数万起伏连绵的褐色准祭服在俯山的雾色中时隐时现,伴着踏入阵法的准祭时而惨叫,在渺无人烟的十九座山峰之间回荡出惊心动魄的恐怖惨叫,整座山忽然就盛况空前,血腥之中唯独那直眉楞眼的白林安静至诡异。

十日后,准祭折损三万余,准祭与沁园依旧互不让步。

在一片雾色缭绕的血腥中,大祭司驳回了白枝再掉一万准祭的恳请。

苍域准祭远不是各郡州兵营里无足轻重的小卒,每一位都耗费了不少时间来培养,三万余位的准祭对苍域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损失。

相比白枝在重重阵法外束手无策地暴跳如雷,白林竟然一步步走过了许许多多的阵法,莫名其妙的活了下来。

白林环视过周遭准祭的尸体,自己身上准祭服不知是被自己还是别人的血染了大半,一眼看上去已经不是褐色,而是一种斑驳怪诞的颜色。无由来的感觉促使她怀揣着负隅顽抗,一步步的往前走,踉踉跄跄的来到一块巨大如小山般的璞玉前。

白林抬起头,看清璞玉上四个血色大字——沁园无为。

白林惊愕地瞪大眼,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地通过了阵法,找到了沁园所在。

“看来你命不该绝。”

无为石后走出了穿着彩衣的男人,他的身侧有八道一闪而逝的烟青色人影。

白林本应该折返回去带其他准祭前来,可与这人的一个照面就已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她与对方如同云泥之别,即便对方不难为她,跟着对方的八道身影也不会放过她。

白领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她的生死取决于是否会泄露出沁园的位置。

“我是第一百一十一代沁园之主。”

身穿彩衣的沁园之主问。

“你来接小睚?”

白林看着对方那双微微上翘的眼角,和煦如暖阳的眼睛里竟然流转出几分杀意,不禁瑟缩了一下脖子。她感到由来已久的“请白景”一事已经开始失控,只能用力捏了一下手里写有沁睚忻名字的符纸,才战战兢兢地展开了捏在自己手里的符纸,抚平递了过去,以此来佐证自己的身份与目的。

“不出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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