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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穿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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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诏天十七年,逢冬祭祀前五日。www.dizhu.org

苍域,涧龙御,大雨倾盆。

龙氏子御起居大殿内外形同两极,殿外漆黑不见五指,殿内却明如白昼。

龙逸站在殿中央,任由准祭们流水一般地来回侍候其更衣。

众多准祭往来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殿内显出一派怪异之极的死寂。

青御站在距离龙逸三丈开外,直等到众准祭忙完退下,才走上前去。

龙逸虽已经穿戴完毕,却还平抬着双臂,像在等待着什么。无语言语吩咐,青御已走上前去,仔细为龙逸整理过一层又一层华服上的每个细微皱褶,让它们维持成妥当的弧度,这才退开来对龙逸伏身一拜。

逢冬祭祀越来越近,湛泷关之外的苍域依旧是点了火炉似的炎热与没完没了的大雨——除了涧龙御。

按道理,龙逸穿着这么厚重的华服早该汗如雨下了,可他执掌苍龙法则、被法则所庇佑,仿佛他在哪,哪就有无形的水墙能为他摒除他周遭的炎热,让他即便身着如此厚重的华服也能不畏炎热——寒暑不加身乃是驾驭法则才能达到的范畴,是寻常武人无法想象的境界。

“沁睚忻的问天之日仿佛还是昨天,转眼就到了承袭白景子息的时候。”龙逸穿戴完毕,忽生感慨,“可我却只剩下三年的时间了。”

“子御殿下……”青御的宽慰到了嘴边却被龙逸打断。

“殿中无事的话青御便去大祭司那边准备吧。”龙逸吩咐道:“若六道祭祀更替顺利,我们便要着手湛泷关的‘禁制’,希望到时候大祭司别妨碍我们。”

“是。”青御伴着龙逸长大,不许事情自然无需多言就知道该怎么办。

龙逸独自走到敞开的殿宇门口,微微眯起眼,犹如享受般的看着那衔接天与地的大雨。

龙逸的确喜欢大雨,理由却跟白凝羽相反。他不喜欢把自己变成万竹海里那道惨白的落汤鸡,他喜欢在雨帘中驱策法则,喜欢看那衔接天与地的水线为自己退避的谦卑模样,就好像连天也奈何不了他。

神与天自古以来便是敌人,与他魂魄相连的苍龙神好似逐年与龙逸同化,使他心底滋生出了奇怪的反骨,时常想破开天道禁锢,挣扎着离开这方寸之地。上天则对此根本不屑一顾,湛泷关的枷锁也坚固如初,非人非物的存在连靠近那那关口都做不到。龙逸这番驭水的举动好似是自我满足的徒劳,可他依旧乐此不疲。

喜怒哀乐与无穷无尽的欲求龙逸都有,这让他觉得自己比白凝羽要更像是个人,因而时常要给自己琢磨出一点人似的地方来沾沾自喜。

龙逸第一个愿望就是活得长一点,白御帮他实现了这个愿望。第二个愿望是毁掉湛泷关的屏障,现在看来希望也不小。第三个是……只要能活下去,以后再提亦是不迟。

人的一生中,欲求漫无边际且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这大概便是做人的乐趣了。

还有,他喜欢“看人”。

看那些前一刻还无欲无求,下一刻或许就会为了欲求而疯魔的人。

回想当年的在五行问天时的白景睚忻的确除了容貌根本引不起任何注意,直到他那位叫做白林的准祭死了,白凝羽也干脆把当年亲手碾碎的问命卦象给说了出来。www.dizhu.org

“伐虎跻身,武神归位,命理独孤。”

龙逸在听到这个命相的时候,已经料到逢冬祭祀的大戏会有多么精彩了。

沁睚忻十一岁那年,龙逸曾问过他一句话:“你说我是趁着你没有子息的时候先杀了你,还是等你徒劳无功的挣扎够了再来嘲笑你,最后,再动手杀了你?”

龙逸在说一些可怕的话的时候,总是会以一种漫不经心地的腔调,犹如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睚忻却早已经习惯将龙逸说的话挑拣着听,从来只留下对他有用的部分,至于其他,一概左耳进右耳出。

“你杀不了我。”他只问,“我什么时候能入关?”

他问的时候笔直地盯着高出自己许多的龙逸,用淡然的语气来咄咄逼人。然而他刚用过祗术救了白御,分担了白御逆天而为的惩罚,腰部以下的骨头碎了一大半,只能半靠在椅子上,若非被准祭们将他抬进的涧龙御,他根本连门都出不了——这也是龙逸第一次知道还能有人能用这种自下往上的视线来咄咄逼人。

龙逸看着那个半躺在椅子上的小少年精致却毫无血色的面孔,嘲弄道:“等你不像一滩烂泥的时候,自然就可以入关了。至于现在……你就别妄想了。”

“哦。”对方虚应一声,然后就把龙逸的嘲弄当了真,等他能自己站起来走路的当天就离开了苍域……

……

一身墨色的龙逸在从涧龙御步入雨帘之前驻足片刻,追忆了一点毫不起眼的过往。

他有时候真的特别想弄清楚“沁睚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白景,却始终揣度不出,只能想起他离开苍域前那副洒脱怡然的背影。

“天命白景真是最难对付的一种白景了。”龙逸犹自喃喃着。

在这属于“白景睚忻”的“序礼”清晨,龙逸以那一身黑衣点缀银绣服饰只身没入雨帘。

雨水犹如他的仆从,朝着左右两边退避开去,为其留下一道犹如拱门般的通道,待他经过又重新合拢成衔接天地的无数水线。

龙逸脚下的水流一路托着他直达百曲廊,将他送到了百曲廊内白景睚忻所居的房间内。

为了准备序礼,睚欣自是已经起了,龙逸与他对了正脸,他也毫不惊讶。到是房内的重凌和珞殷直接蹿将起来,尤其是珞殷,整一个如临大敌。

“没事。”睚欣说了两个字,两个跳起来的人各自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坐回了原位。

睚欣的个头长得很快,视线似乎已经高出龙逸些许,性格依旧如同当初——从以前开始,如非必要,他就不太搭理龙逸,现在更是懒得与他多言半个字。

重凌虽然出身苍域,对苍域之主的好奇却终止于上次龙逸现身于重阳明——已经见过的人或事,重凌都很难维持兴趣。

珞殷其实也不在状况——他自禁域出来之后一直如此,偶尔吃惊也只能维持片刻,甚至鲜少询问睚欣什么,多数时间都在发呆。

原本围着睚欣为他更衣的准祭们见龙逸来了,纷纷伏地行礼,使得房间登时陷入一片死寂。

龙逸冲出现起就在那诡异地安静中站了一会儿,仿佛感觉不到自己不受别人待见,反而随意地笑了一下,才道了免礼,让准祭才继续为睚欣穿戴,他自己则退开几步,上下打量着被那些数个准祭围绕在中央更衣的睚欣。

看准祭服颜色深浅便知,百曲廊的准祭地位不如涧龙御的,侍奉伺候的手脚也不比后者利索灵巧,只因上代白景成为白景后未经允许是不能近身的,而这一代的白景睚忻亦是常年不在苍域,准祭们侍奉起来自然是有些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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