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失大（1/2）

珞殷彻底僵住了，许久才道，“这‘普通’竟是这种解法？”

“当然是这么解。---”前代嫌道，“象学既然能入得了七宗学，里面深奥的门道数之不尽。许多江湖术士只学了个皮毛，就以讹传讹，以为卜出来的命相就是字面意思，经常只是看个手相就误以为能解出别人的一生，还有那骗人的掐指一算……唉！”

前代叹道：“象学若是如此简单容易，又何以为七宗学？”

珞殷：“……”

前代：“卜卦之所以折寿，是因为人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窥得天机，归根结底是因为数命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天道的一部分，是天赐天享的，也只能让天来读，从来就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去窥视的东西，而凡人却借着神祇所赐的灵智创出了象学，让人也能窥视天机，怎能不折寿？”

君迁子恍然大悟，“因为凡人无法窥视天机，所以在卜卦问命的时候，是以‘天’的身份来窥视，所以才会折寿？”

“对。”前代赞赏地看了一眼悟性极佳的君迁子，继续对珞殷道，“你除了逆天劫数这个命相之外，还跟小睚有两条特殊的命轨。”

珞殷一头雾水：“命轨又是什么？”

“万物皆有其道，命相便是人可预见其一生所经之道，而人与人所经之道的瓜葛就被称作命轨。”前代简单的解释了几句，便道：“你与小睚那两条命轨的其中一条是‘命理相叠’，另一条则是‘杀卦’。白凝羽便是因为第二条命轨才会找上你的。”

珞殷不知道是第几度呆住了，前代说到此处忽然沉默下来，他慢慢地环视过四周，看遍了风陌等人每一张的面孔，才叹道，“至于小睚命相里的那两句，除了武神归位便是……你们这些世彩的存在已经足以佐证了他另一句命相。”

“什么？”众人十分莫名地看着前代。

“武神归位指的是武神现世，后半句的命理独孤……”前代说到此处陡然一顿。

“你连少主人的命相都说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六老坦荡道：“告诉他们吧。”

“的确，都六道祭祀了，也不用瞒了。”前代叹了口气，才道：“独孤，亦是，孤独……这，并非是小睚不愿意告诉你们，也不是我们故意瞒着你们，而是必须如此。而所谓的‘孤独’你们各自也都心知肚明了，不用我来说破吧？”

众人闻声一愣。虽然未必能揣度出其他人的部分，却很容易就明白了前代所指的各自的“孤独”：珞殷是无名之壳，本身就是生于孤独；甘北七生于大崩之刻，虽有父母亦被遗弃，更遭师长背叛，长于孤独；天谣与杜宇皆追逐虚空之梦，是逐梦孤独；君迁子为了谈家舍弃自我，是独我之孤独。风陌毕生所求第一，是独傲孤独；六老是百年孤独；宁堪是无人能懂……

“等等，”三伏一脸莫名其妙：“那我呢？”

三伏连父母都没见过，风陌把他捡了回去对他也不错，哪有什么孤独？

“你……”前代犹疑了一下。

三伏刨根问底道：“我为何也在这儿？”

前代欲言又止，而后终归忍住了，只道：“因为小睚需要你。---”

三伏：“哎？”

风陌警觉道：“需要三伏做什么？”

前代看了风陌一眼，忽然从一个话唠变成了一个三缄其口的蚌壳，一个字也没有说。

风陌更加觉得不对劲儿了，咄咄逼人道：“说啊！”

“小陌，你先别激动。”君迁子抬扇制止了他，“我有其他要紧事问前代，三伏的事等等再问也不迟。”

君迁子察觉到前代话语中没有言明的那些古怪之处，忙问：“依前代的所言，之所以不提及‘世彩’，是不是因为有居心不良之人会想方设法探知每一代白景的‘世彩’是如何，由此想方设法成为‘世彩’？譬如这‘孤独’，他们极有可能诛灭六亲，就为造就自己的孤独，之后再接近白景，为的就是成为‘世彩’……”

君迁子自己都被自己的揣度惊呆了，说到后来陡然没了声音。

“小璐果然聪慧。”前代颔首道：“的确有，而且不止一个。从白景出现开始，这数千年的时间，有过无以计数企图成为‘世彩’与故意成为‘世彩’之人。历代可能成为白景的孩童之所以会被请到苍域，除了问天石和天命坛在此，还是为了让白景能规避大多数的凡人，把‘世彩’的数量限制到最少。而白景之所以不满十八不得入关，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散布关内的‘世彩’不易找寻，便用这种方法把世彩限制在苍域之内。当然，也有机缘巧合的例外，那就必须以‘空蝉’为由，使‘世彩’自愿前往苍域。”

“以‘空蝉’为由？”君迁子不解。

前代没有立即解答，而是顺序看过诸人，带着些庆幸，道：“看着你们便觉得，小睚当真是一位极其特别的白景，因为作为他世彩的你们都不是苍域之人，也并非为空蝉而来。”

前代继续道：“这苍域古往今来都有用我方才说的那些法子来人为造就‘世彩’，而这之中能把‘造就世彩’控制得最为神入化的莫过于历代苍域龙氏子御和白凝羽了。这一次，若非有武神这个呆子，只怕空蝉很有可能又会落到他们手里。”

“……”

众人一时听到诸多秘辛，脑中难免混乱。

好一会儿才听到杜宇出声不解：“那为何要故意‘造就世彩’？”

“这是因果。”前代说。

杜宇：“怎么又与因果有关了？”

前代：“这本来就是一种因果，‘空蝉’与‘世彩’就是密不可分的因果。”

君迁子也糊涂了：“怎么又扯到‘空蝉’了？”

“白景六道，彼此是息息相关，互为因果。”前代道：“譬如，‘未明’和‘非暗’是被一分为二的‘命相天道’，‘空蝉’看似可以作为聚集‘世彩’理由，实际上却是世彩会来六道祭祀的原因。剩下的那两个也是与这四样相辅相成的。”

君迁子明白了：“前代的意思是，若不是世彩就没有资格去获得空蝉？”

“没错。”前代道：“非世彩不足以饮空蝉。”

前代说到这里突兀地顿住了。

他在跟众人解释的过程里，察觉到了一种此前无意间忽略的古怪。

“白景睚忻”究竟因何而独孤？

前代不禁低喃道：“有八重、有白凝羽，甚至还有我和六老……我都尽可能准备好一切了，这个命相按道理应该已经被改动过，怎么小睚的‘世彩’还是‘孤独’？”

珞殷问：“白凝羽什么？”

前代已经把自己都想糊涂了，也顾不上搭理珞殷，只是不停地环视过所有众人，继续犹如自言自语道：“当初我猜到白凝羽也会卜出了小睚的命盘，就我故意把他牵扯进来，让他们做师徒，就是为了促使他出手，让他成为了破‘独孤’命盘的一部分……毕竟他不老不死，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

白凝羽的确出手破命了，不过他出手的原因并非“命理独孤”，而是“逆天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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