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真相（1/2）
回溯戛然而止之时，珞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更新快，无防盗上dizhu.org-*--
痛苦的，绝望的，也是兀长的负面云集，构成了睚欣的过往。
途中，珞殷随同睚欣一起难过，一起绝望，没想到此刻会是带着怨愤的震惊，他所相信的全部竟然都扭曲了，就连原本认识的人都变得有些面目可憎。
珞殷摇了摇头，试图坚固自己的本心，否定这种阴暗的、带着恶意的揣度。
那个如旁观者的六岁睚欣神魂从珞殷身侧走到了面前。
“我开始就说过了，回溯肯定会伤害到你，是你自己不听劝。”
小孩神情温暖且柔和，露出珞殷无法想象的睚欣会出现的表情，带着藏不住地悲悯。
“现在你的确受伤了。”
珞殷在他的注视下却感觉不到温暖，心口宛如被利刃刺入。
反反复复，血肉模糊。
一刹的脆弱让他再也无法坚定本心，袒露了他心底的质问。
“我只是他亲手磨砺的一双利剑？”
珞殷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问。
“我只是一件他用来颠覆命运的利器？”
“是。”
小孩子看着珞殷几近崩溃的表情，说：
“你对他而言只是一件神兵利器，他希望你能为他破开前路上的障碍，希望你能杀神、诛天，可你心心念念的只有保护、拯救，根本毫无用处。”
小小的孩子残酷地道：“沁睚忻想要利剑，你却成了盾。”
他说：“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盾对他根本就毫无价值。”
珞殷听得四肢发麻，眼前发白，喉咙里发出嘶鸣般的急促呼吸，脑袋里反复想质问，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让人震惊地真相摊在眼前，他却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来父亲和八重的出现，就已经让他偏离了轨道。”神魂继续道：“你的出现更让他偏离得越来越远，让他沾染了很多不必要的世俗。”
小小的神魂一点点拔高，五官轮廓也逐渐变得明晰，时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逝，瞬息长成到了可以及冠的十八岁，与珞殷视线平齐对峙。
珞殷木然的看着他，熟悉的模样与不熟悉的温和怜悯交织在对方的脸上，让他很难否认一切。
信任、殷切与期待都在顷刻间粉身碎骨，随着对方的言辞一点点的把所有的坚信都压垮了，让他变成了一个背脊佝偻的老者。
“你很绝望？”对方无比温和地问。
“我……”珞殷颤抖着说不出话。
对方看着珞殷，说出珞殷更加绝望的话。
“我却希望你能更绝望一些，最好绝望到生不如死，自行了断。”
扑面而来的恶意让珞殷浑身发颤，让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却是陌生的表情，看似温和，其实无比残酷。
可这是睚欣的三魂之一，珞殷根本无法否认这不是睚欣。
“你觉得我充满恶意吗？”神魂道：“我却觉得你的存在才是命数最大的恶意。”
珞殷艰难地出声：“什么……意思？”
神魂在对珞殷悲悯之外，又多了一点鄙夷。---
“你偏离了他原本的期望，却也成了他意料之外的希望，亦是一种绝望。”
希望亦是绝望？
“我听不懂。”
“意思就是，白凝羽赢了，轻而易举的赢了。”神魂说：“沁睚忻尚且不知道何谓人，他不知道白凝羽口中的‘剑’既然生为人就不可能成为物件，更不知道他根本无法掌控‘逆天劫数’的离奇命相，他天真而愚蠢的被白凝羽一步步推向了你，利用他所制造出来的属于你的‘人生起落’，让你在最糟的时候遇到一个可以引导你向上攀爬的人，一手促成了所谓的‘际遇’，让你们两个的瓜葛更趋向于世俗。”
珞殷恍惚地只知道摇头。
神魂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也没给他否认的机会，继续道：“当他邂逅了你，邂逅了作为他无双际遇的你，却不知道他被白凝羽亲手塑造成了你的无双际遇——这就是世俗瓜葛的矛盾之处，你们两个的相遇本身就是白凝羽编织的谎言。”
“谎言懂吗？”神魂说：“等他发现颠覆命运并非是所谓的‘兵器’，而是一个人，是一个有喜怒哀乐却是生于无名、无欲无求的至善之人，他根本无法掌控你，反而是你掌控了他。”
神魂陡然伸出双手，大力地禁锢住珞殷的脸，逼他不能摇头，只能直视自己眼中的悲悯。
“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拥有掌控他的力量，可他需要的是一件言听计从的神兵利器，因为他不能被任何存在所掌控，能掌控他的任何存在也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出现在这个世间。”
他的话语轻而易举地把珞殷切割得分崩离析。
神魂说完陡然松开了手，半垂下眼睑，脸色比珞殷更加难看，显得非常难过。
他说：“都是因为你，若你没有降生在这个世上，沁睚忻就不会偏离原本的天命。”
“什……么？”
珞殷茫然的双眼终于对上了焦距，看着那个与睚欣几乎一模一样的神魂。
“从期待开始，就是个错误。”
神魂说。
“你让他拥有了世俗之人才会有的期待。”
他无比悲痛道。
“你把他的期待变为现实，你远超出了他的期待，于是他变得更加期待。”
“他……期待什么？”珞殷不确定地问。
“你。”
“我？”
“你就是他的期待。”
“你是他所期望能成为的那种人。”
神魂说：
“可他根本就不是人。”
他说：
“你让他唾弃身为白景的自身，你让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你这样的人。”
珞殷难以置信道：“他期望成为我这样的人？”
“对。”
“不对，这不可能，我并不是什么聪慧……”
珞殷没来得及说完自己的缺点，对方已经出声打断。
“你会为不平而鸣，你会因不公而战，你会扶助弱小，你能对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你通晓世俗，你就是人间百态，你还会为自己的无力而愤怒……你就像任何一个心怀善意的凡人，却不像他们那般懦弱。你愿意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付出给别人，比任何凡人都来得更加纯粹。沁睚忻为你的‘命相天道’所折服，他把自己所能给你的东西都给了你，而你的存在却加速他更趋向于世俗。”
“世俗不好？”珞殷不懂。
“当然不好！”
神魂怒视珞殷。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你到底有多么愚钝，居然还没听懂？”
神魂道：
“他不需要你，他不需要任何人，他只需要冷眼旁观万念喧嚣，他只需要你成为神兵利器，斩杀他所有的敌人……他只需要绝对强大的力量，其他一概都不需要！”
“他是白景，就只能是白景。”
“沾染世俗只会让他懦弱犹疑、愚钝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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