褰裳涉溱(1/2)
今日是我上神塾的第……,哎呀,记不清是第几天了,反正就是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我快要放假回家了。www.dizhu.org
降香馆中,今早第一节是诗文课,崇文先生正在讲“君子”。
我不爱听,趴在课桌上,拿着玉笔在宣纸上,画着崇文先生,想着剑术课上,崇武师傅教的御剑之术,待会儿要比试呐。
唉,我孟姣,天生好动,品性顽皮。
呃……
用崇文先生那种文绉绉的话来讲,就是放荡不羁,野性难驯。
向来跟这些诗词不合,更是做不了一个恬静稳重,在窗前安心读书的窈窕淑女。
这些日子以来,我学会了几个新的词汇一个叫“睹物思人”,一个叫“触景生情”。
实不相瞒,这些日子里,我还是那样,无时无刻不在想小戎。
吃饭时想着他,想他有没有吃上他的新娘亲,九重天天后为之做的糕饼。
喝茶时想他,想他在九重天有没有人为他沏上一壶香茶。
上诗文课时想着他,想着他的文章写的是什么内容,有时间的话,我一定去要上一篇好好看看。
去上剑术课时,想着他,想他在九重天上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
若是有,我一定跑去九重天将那人好好修理一顿。
就寝前,看着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月光,也能想到他。
不知道他那里的月亮是什么形状的,是不是也跟我眼前的月亮一样圆。
“噗哈哈哈,孟姣,嗳!你这画的是崇文先生吗?画的挺像的啊。”我趴在桌子上,想小戎入了神了。
忽然,跟我同座的梅婠婠,探过头来看了一眼我的宣纸,后拿起来,跟捻着须,捧着课本的崇文先生,比对了比对。
她捂着脸,特别“小声”的偷笑了几声后,又用特别“小声”的声音,跟我说小话道
。
“孟姣!梅婠婠!你们两个在下面窃窃私语着什么呐,偷偷笑的这么开心。来,快别藏着掖着了。说出来听听,让我们也跟着一块乐呵乐呵啊!”在讲台上的崇文先生合上书,微笑着看向我俩(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边向我俩缓缓走来。
“呦,孟姣,你这画的是饕餮吧。别说,还挺像的。就是这天赋啊,都用在调皮捣蛋上了。”崇文先生拿起宣纸来,欣赏了欣赏,轻声笑着点评道。
“嘿嘿,先生,孟姣她这是在画您呐。嘿嘿,是挺像的。”梅婠婠学着我嬉皮笑脸的模样,朝着先生也嬉皮笑脸道。
“你们两个给我靠墙站着去!下节剑术课不用去了,直接跟我回檀香斋,我要找你们二人好生谈上一谈!”梅婠婠话毕后,先生黑着脸,拍着我二人的课桌道。
我与梅婠婠只好乖乖听先生的话,去靠墙站着,直到下课。
我看着墙郁闷着。
唉,这个梅婠婠啊,我真是对她很……
生她的气吧,就显得我太过小气了;不生她的气吧,这口气憋在心里难受,有些亏着自己。
许是她平常大大咧咧惯了,说话时没好好思考。
噢对了,都还不了解她呐吧。
我的舍友兼同座,梅婠婠,求如山神女,她是这四海八荒里最后一只雌性重明鸟。
祗支国被九黎灭国后,原始天尊派水马单氏一族守护在求如山。
唉,许是以前婠婠被水马一族保护的太好了吧。
她性情单纯善良,很好相处。整日里梳着垂髻分肖髻,异常热爱画蛾眉。
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见谁都呲着大门牙笑。
没有坏心思,更没有什么烦恼和忧愁。
就是放假前最后考试时会有忧愁,因担心自己的成绩不好,回家后被兄长跟叔父痛骂。便彻夜不眠,日夜苦读啊。(虽然最后还是会被骂吧)
罚站时,我竟破天荒的静下心来,听了几句先生讲得“君子”。
“所谓君子者,德才兼备,文质彬彬,一言九鼎。”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有所为有所不为。”
“君子之心事,天青白日,不可使人不知;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
君子嘛……好吧我承认,我又因此想到了小戎。
檀香斋,这里我平素一般是不爱来的,就算闲逛也不愿来。
因着这檀香斋内,全部都是先生们,师傅们的书房……你说逛着逛着遇见熟人就不好了。
崇文先生的书房内,我与婠婠二人正襟危坐在书桌前。
准确的说,应该是婠婠一人正襟危坐在书桌前。
我翘着二郎腿,靠着椅子背儿,贪婪着大口大口“吸吮”着书房内,檀香的氤氲之息,先生点的檀香可真好闻呐。
“梅婠婠啊梅婠婠,入学前,你家单掌门千叮咛万嘱咐我,托我万万要将你教导好,还请我包涵你的小缺点。”崇文先生抱着茶壶坐在我二人面前,边向口中倒茶,边训斥道婠婠,嘴角还挂着茶叶沫子,一星半点的。
婠婠学着我嬉皮笑脸的模样,对着先生呲着大牙,咧着嘴笑着,不答话。
“结果……唉,这不怪你,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你本来是个天性纯良的好孩子,虽天资有些……呃,开窍较晚。但千不该,万不该……为师悔啊,悔不该将你与孟姣分在同一个座位,分在同一个寝殿内,叫她带坏了你呀。”先生如此痛心疾首之状,不知是在训斥婠婠啊,还是在训斥我。
“你说说你学什么不好,偏偏跟着孟姣学那些调皮捣蛋,上房揭瓦之事。--*--更新快,无防盗上----*---人家虽然顽皮,可人家天资聪颖啊,门门功课名列前茅。你呐,门门功课倒数第一!”先生喝了口茶,继续训斥道。
嘴角依旧挂着点茶叶沫子。
婠婠不言语,仍然学着我的样子,朝先生嬉皮笑脸着。
“还有你!孟姣!给我坐好了!天天翘着二郎腿,有点帝姬仪态吗!你说说你啊,自从入学以来,就不停的给我闯祸。不是今天打了沉香阁的五彩琉璃酒樽,揍了那个班里的同窗,就是捅了降香馆的窗户纸。一天天的就知道调皮,就知道捣蛋。你也不教点好,净带着梅婠婠一起上房揭瓦了。”先生训斥完婠婠后,又扭头训斥我道。
“嘿嘿,先生说的是,教育的是。嘿嘿,先生,您今儿这书房里点的檀香可真好闻。能不能给我一星半点的,也好让我回寝殿也风雅一回。”
嗯,这些年来,我又悟出了一个道理。对付先生这个德高望重,犟死理儿的“大人”们训话时,一般先表示赞同,顺从他的意见,再转移话题为好。
于是我便嬉皮笑脸的,顺从先生道。
“别转移话题,也别给我嬉皮笑脸,孟姣,若是我到现在还看不清你这一套,便白当你的崇文先生了!先跟你规定好,文考时,你若是敢空着文章不写。放假后,我定会随你一同回沧海,将你在淑士神塾里的表现,一五一十的,好好跟你父帝讲上一讲,再叫他关上你几天。”先生激情澎湃,痛心疾首的训斥着我二人。
我与婠婠也不言语,依旧嬉皮笑脸着。
先生训斥完我二人之时,已是中午,金乌叔叔挂在天上,挺兴奋的散发着余光,照的我二人直冒汗。
我与婠婠从檀香斋出来,回沉香阁用午膳。
淑士神塾的结构很简单,由降香馆,沉香阁,檀香斋三个宫殿构成。
降香馆是我们这些学生们平常读书受教之场所,也在这儿教剑术等习武课程,而且还有一个规模十分庞大的藏书阁供我们查阅典籍所用。
沉香阁主要供我们平常住宿所用,吃喝玩乐都在此。
檀香斋……
是我最不想去的一个地方。
除了是先生与师傅们的书房之外,遇上重大节庆,典礼也在此举行。
用过午膳后,我与婠婠回寝宫。婠婠低着头,叹了一路子的气。
“姣姣,唉……”婠婠低着头,喊着我的名字叹气道。
“你有何愁事啊,小小年纪便唉声叹气的……唉,也行,要不我以后便叫你莫愁吧。”我试图逗笑婠婠。
“唉,要是我有你一半聪慧便好了,回去就不必被我师父骂了。”婠婠不仅不笑,头更低了。
我一路安慰着她,转眼间便走到了松香楼前。
沉香阁中按园子来划分寝殿,一个班里分有两个园子。
每个园子中建有搂两座,男女各占一栋。
每栋楼有三层,一层有三户。
我们女孩子们住在松香楼,他们住在樊襄楼。
我在最顶层,中间户。
婠婠住在我左边,妙嫦住在我右面。
随着楼梯上到顶楼,脚尖刚踏入顶层的地界儿,妙嫦便推开门,提着下裙,朝我们寻“声”而来。
“哎呀,你们可回来了!”她看见我们后飞快的朝我们奔来。
“婠婠,垂头丧气的啊,先生把你们怎么样了?可有责罚你们啊!”她走到我们面前,第一眼便看见了耷拉着脑袋的梅婠婠,上前来,挽着婠婠的胳膊,问她道。
“嗨,还能怎样啊,照例训斥一顿,要是再不听他的话,放假后便随我们一起回家,让我父君好好教育教育我呗。”我也挽上婠婠的胳膊,探头看着妙嫦,笑着解释道。
“孟姣你倒是说得轻巧,谁都知道你们沧海的孟弋帝君是最护短的了……唉,你倒是没事,就是婠婠被你给连累了。”
妙嫦无奈摇头,后又接着道:“别在这儿杵着了,走吧,去我屋吧。知道你们中午用膳用的晚,食堂里没留得什么好餐食。我回来时,正好遇见卖糕饼的,便卖了一些,一起吃吧。”她说完后,便拉着婠婠朝她的屋子走去,我跟着她二人。
“嗯,果然还是妙嫦最好了!知道我午膳没用好,特意买了糕饼等着我。快走,快走,我要吃!”婠婠一听见有糕饼,瞬间抬起头,不再唉声叹气了,也不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
挎着我与妙嫦的胳膊便冲向她的屋子……果然,对于婠婠来说,还是“吃”最重要。甚至可以说,“吃”乃是她鸟生第一件乐事。
妙嫦屋内,我三人围坐于茶案之前,炉上煮着茶,炉火气冲冲的舔着茶壶底儿,茶香氤氲。
是人间的茶。
小青柑。
我能闻得出来。
婠婠大口大口吃着妙嫦买来的小青团。
边吃还边不住嘴的拍着妙嫦的马屁道:“妙嫦!妙嫦!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红豆馅的青团呐?!果真,还是你最贴心,最周全了!不像孟姣,只知道连累我,拉着我跟她一块被先生训斥。嗯……妙嫦,要不放假之后我跟着你回你的部落吧,反正你们的城邑那么多,到时候随便把我安排到哪儿个城邑中住着便好。这样我就天天能吃到你买的糕饼了!”
“来来来,快喝点茶水润润嗓子,这青团可粘的很,糊住嗓子可就不好了。只要你家单师父点头,想在我有苏氏的城邑中住多久都行。”妙嫦给婠婠倒茶,又将茶盏递到她面前,笑着打趣道。
“唉,妙嫦你可真大方。婠婠也跟我说过要随我回沧海……我怕她将我沧渝月宫给吃穷喽。”我随着打趣道。
婠婠白了我一眼,嘴被青团塞的满满的,说不了话。
“话又说回来啊,当时先生罚你们站时,我可是想跟你们一起的。”妙嫦喝了一口茶,平静道。
“但是我刚要打算站起来时,阿浚将我拽住了。还给我传纸条,说不让我跟着你们一起训斥。”她又继续道。
“所以,你最终屈服于美色,弃了我与婠婠这些陪你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我也喝了口茶,假装严肃道。
“我是楼下跟的狄楚楚,明伐檀和孟婵一块回来的……端庄了一路子,快要闷死我了,还是你跟婠婠好,我们仨更聊得来些。”妙嫦也呲着牙咧着嘴,“谄媚”讨好道。
我不言语,呷了口茶。
她说的对。
我,婠婠,妙嫦,性情相投,更聊得来些。
刚入学时,我三人便时常聚在一块调皮捣蛋,一块被先生训斥,还被先生当做反面教材,冠以“那三个最不像帝姬的帝姬”之称呼,时常拿来教育我们班同学。
但现在妙嫦收敛了许多。
自打她喜欢上阿浚表兄之后,便端庄稳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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