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桐城(十四)(1/2)
“我不太记得站到阵上之后的事情,那段记忆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一样。就记得很热很疼,再恢复神智的时候,就已经在一片黑暗里,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就是一种后来的疼痛,它像个深入骨髓的吸血虫,总能找个办法让你疼上一阵子。”豆芽菜声音里充满了对那早就成为过去的疼痛的恐惧。
“这里这么多的…都是同一时期形成的吗?”冬煦问。
豆芽菜安静了一会,才茫然不敢确定道:“不是吧?我们这片是最早来的,往两边去,都是后面陆陆续续多起来的。而且,他们恢复神智的时间也比我们这片用的久。”
冬煦‘嗯’了一声,这片地方实在太广太宽阔,单凭肉眼来看,就是一望无际。一颗豆芽菜里面禁锢一个灵魂,这一望无际的豆芽菜里,少说也有好几万。几万人在数万年前,就是好几座城的人口。那人杀了几万人,困在这里,单纯为了地裂?可从秘史上来看,当年地裂仅仅维持了不到十天,就被凤六用生死劫震下了。如果这些人真的为让地裂更猛烈,那地裂应该还会持续一些时日。既然不是为了地裂,那又是为什么?
“后来,将我们困在这里的人说了句话,他说,只要我们等到缘定之人,就能离开这里进行投胎。”豆芽菜说,“问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这里,他只是笑,却不肯说。”
“那个人长什么样?”冬煦看来看去,最终目光落在了还在流淌不断的黄泉上。
“很好看。”豆芽菜说完后瞬间沉默。好看这个词定义太广泛,哪怕用在冬煦身上也能行。可以说,这就是句废话,当豆芽菜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也深深为自己感到尴尬。
“唉,本来还想给你点表现的机会,结果你着急忙慌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算了,我来说吧。”终于,在豆芽菜旁边的另一颗听不下去了,这年头人要是蠢得无可救药,等于将很多机会拱手让人。
豆芽菜长长松了口气,咧着一口大白牙,感激道:“谢谢老豆芽,你总算肯开口了,明明这么多人,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的感觉太奇怪了。”
“还不是你自己非要说?”老豆芽没好气的说,怼完豆芽菜,转过大脑袋,先咧嘴笑了下,再客气道,“耽误你时间了,有些事,还是我来说吧。这些年他总把过去的事情挂在嘴上说,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所以……”
冬煦的目光转回到面前老豆芽身上,想了想问:“你想补充点什么?”
“那位所谓的仙人所用的术法颜色是黑色的。当时他让我们跪在里面表诚心的阵法,有点像献祭阵。”老豆芽说。
这一补充确实更利于冬煦理清楚其中往来,他问:“献祭阵?”
“是。我会认识是因为家兄曾是仙门子弟。可惜当时我的话没人信,还落得个被迫献祭的下场。”老豆芽叹了口气,“从那人面目狰狞上来看,我想他肯定不是什么仙人,应该是鬼界趁乱上来吸取人精气的妖魔。”
“还有吗?”冬煦仔细看了禁锢灵魂的小豆芽杆,表象上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和他平时吃的豆芽除了颜色不同,其他并无不同。所以,这东西是怎么禁锢住灵魂的?还一禁锢就是上万年。
“黄泉里有东西,一个很漂亮的杯子。”老豆芽摇头晃脑道,“说是杯子,可看起来又有点像饮酒的酒盏。”
听到这里,冬煦忽然想到了聚魂盏。
“那东西也很惨,可比我们要好上很多,他还能到处走动,这段时间都跑到人界去了。上次回来,还给我们说了人界现在的变化,听得我们羡慕不已。”从老豆芽有些飘忽的声音里,冬煦几乎能想象到他如果是个人,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
“他比你们后来吧?”冬煦算了下生死劫落下的时间,再结合先前豆芽菜的话,不难想到这里。
“是啊,说来也奇怪,我们这些人都被困在岸边,只有他被困在黄泉里。待在那里的感觉可不算好,我们一年出来四次,次次都要经过黄泉水灌溉,才能顺利上岸,每每上岸都要经过蚀骨的疼痛。我们没了肉体,疼痛都是敲打在灵魂上的,这就更让鬼觉得煎熬。他那是永无休止的待在黄泉里,该有多疼?”说到黄泉里那只杯盏,老豆芽一片唏嘘。
冬煦心里已有了个大概,现在听见老豆芽一腔同情,不免有些好笑。如果让老豆芽知道,他们这些被迫献祭的人,都是因为黄泉那只酒盏而死,不知道还能不能这般唏嘘不已。
穿云山上的阵法秘籍没有完整记录过生死劫,也就没提及到此阵的破阵之法。但冬煦却看过那本记载着凤六落阵的秘史。
秘史很多篇幅都描述生死劫的形成过程,及凤六的艰难抉择和最终选择。只有在最后,才就生死劫在鬼界的镇压法宝写过寥寥数笔,也就是一笔带过的样子。此时冬煦再想起那寥寥数语,只觉得毛骨悚然。
鬼界的镇压点已被鬼生抢先一步落了万人祭,我还要把镇压法宝落在黄泉里吗?
那时写下内心疑问的凤六,一直没给个准确答案。已到黄泉边上,亲眼看见万人祭的冬煦,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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