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1/2)
九月的正秋,寒风凛冽,窗外低垂的柳树簌簌作响,正是一年中买卖最差的气候。dizhu.org
江芙月被沙风吹眯了眼,原是柔顺的青丝此刻凌乱的左右摆动,她顾不上整理衣装,单是固执的压住盖在摊上的长布,把底下的豆腐护好,
待这阵突如其来的大风过去,她才稍作整理自己的仪态。
今日的豆腐卖不出去,回去定会被后娘训斥。
江芙月半垂眼帘,看向不远处坐在小凳上跟邻家卖肉小哥交谈甚欢的江兰,唤道:“妹妹,过来帮忙。”
聊在兴头上的江兰身形一顿,没好气的嘟哝:“看来她是看不惯我歇着。”
小哥偷瞄立在摊前的窈窕身影,暖阳落在她陈旧的粉色纱裙上,一头及腰长发乌黑如墨,抛开镇上议论的那些言辞外,确实是位不可多得的清冷美人。
“我实在好奇,她真如传言那般,夜里从不歇息?”
江兰撩起耳边的一缕青丝,点了点头。
两人离江芙月不过几米距离,交谈的话她是一字不落的听了去,但心中却掀不起半点风浪。
她夜里确实难眠。
上辈子,江芙月是只没什么头脑的狸奴,独身漂泊的五年里,也只过了几月锦衣玉食的日子,许是天生命贱,好日难长,最后落了个被抽筋剥皮丢进河水的下场。
如今投胎成了人,江芙月分外惜命,但前尘往事挥散不去,每夜都在脑海中重复上演,她久而久之便不再夜里入睡。
只当太阳东升时小歇一阵。
时间一长,便成为别人诟病的习性,落了个怪人的代号。
江芙月自然晓得这些话是谁传的,江家五口人,唯有江兰多嘴多舌喜好八卦。
但她不怨,也不敢怨。
她为了平和且长久的生存,做了整整十八年懂事乖巧的孩子。
这次重生兴许是上天怜悯她。
但下次,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重新活一遍了。
只要能活着,名声不好又如何。
“那谁敢娶她啊。”小哥话中的怜悯夹杂着一些别样的情绪。“怪可惜的。”
江兰却是轻轻一笑,说:“这你就甭挂心了,姐姐前些日子刚定下亲事。”
擦拭桌板的右手稍稍一顿,江芙月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措。
亲事,她确实是定下了。
据上门的媒人说,那男人是个走商,姓杜,长居七里,家中有地有宅,还有一位发妻。
江芙月是没见过这位杜公子的,只听说这人在对街茶馆与商客谈事时,无意间看到她的豆腐摊,一眼就相中了她,执意要娶她做二房。
光是抬进家门的聘礼,也有云绸五匹、银饰两箱,再加一对上等的金镯,算算也足有五百两。---
江芙月哪里明白这些谈婚论嫁的道理。
但看后娘捏着金镯子啃咬,眼里竟是遮掩不住的光彩,转头就应了这门亲事。
还整日在江芙月耳边吹风,说像杜公子这样的家世,能看上她,是她的福分。
江芙月没有回拒,但也不明白,只晓得家里不会养她一辈子。
沙风再次席卷而来,吹去江芙月的深思,这次的风久久不停,头顶不断有枯黄的枝叶落下,刮过脸颊,很痛。
江兰待不下去,吵着嚷着要回家,两人便推着豆腐摊回到自家窄小的院子里,随跑回屋里避风。
进屋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原本凝聚成圈的阴云散开,烈阳从云层中懒散的冒出一角,暖光从窗棂缝中落在两人疲惫的脸上。
这天气说不上暖和,但也不冷,江芙月拭去额上沁出的汗珠,发愁如何烹饪这些未卖出的豆腐。
屋外却突兀传来后娘同男人的嬉笑交谈,江兰二话不说钻进床底。
江妈今日心情极好,半路又遇到杜公子带礼上门,说是要与江芙月会面,交流感情,结果一进院落,看到停在旁边的小车上还剩一大半的白豆腐,心里一时冒火。
可杜公子还在身侧摇着扇,她不好大发雷霆。
“月儿,杜公子来看你了。”
江芙月轻推屋门,怯生生的露出一双杏眸望去,只看后娘身边站着的男人衣装得体,身形算不上强健,面庞显瘦,眉眼细长,看着有些上了年纪。
她虽不懂情爱之事,但心里却明明白白的生出不适的情绪。
“还不快点出来?”后娘虽是压下脾气,但又看不惯她这幅磨蹭的样子。
江芙月听话的走上前,杜公子自上而下的打量她,摇扇的手不由加快。
“月儿啊,你带杜公子四处转转,顺便多了解了解。”后娘凑到耳边小声嘀咕道:“今日豆腐的事,我便不跟你计较。”
“来。”杜公子摇着扇邀她。
江芙月手足无措地跟上,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成亲前同杜公子相见。
她每次无意间抬眼,都能跟杜公子炙热的目光相撞,随又赶紧避开。
里祥镇只是弹丸之地,不出一个时辰便逛完了大小街道。
一路拘谨无言,唯有杜公子问她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十分体贴。
兴许是他的性格温和有礼,江芙月对他的印象有所反转,甚至想,如果嫁给他一生平和安稳,兴许不错。
“想吃这个吗?”杜公子指着摊车上的糖球问她。
串在一起的糖球撒着黄粉,看起来格外馋嘴,后娘平日给江芙月的用钱不多,她都用去买文墨,哪有机会尝上一口这般美味。
江芙月青涩的点了点头,脸上没来由的一红。
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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