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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炽》番外 海上月是天上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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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良飞郇睁开眼睛,轻轻抬手抚摸着粗制麻衣之下的肚子。--*--更新快,无防盗上----*---

重逢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彷佛已经相隔了几十年。上一次……似乎是生世行之前了……

腹中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跃跃欲试等待着一见这个未知的世界。

未知的……世界……

人间百态,纷繁无绪。

香霭洗金戟,飞雾洒霓旌。

若是倒退回一年之前,无论如何,公良飞郇也想像不到沙场里出生入死一世的自己此时此刻会有如此……境遇……

呼呼窜着冷冽寒风的窗户,在风中摇摆来去,发出“吱呀呀——”的声音。

公良飞郇一手敛了敛身上长衣,径直在硬梆梆的木床上坐了起来。

他这么一动静,倒是有几分惊到了房外候着的人。

“王爷?!”

顷刻间,只见那一身拙布衣裳的年轻侍从推门而入,轻唤了一声。

陌生的地界,陌生的境遇,让自己陌生的身子……,唯独这面前熟悉的故人,倒是让公良飞郇本能的放松了几分焦灼的心。

公良飞郇轻轻点了点头,一句话未说,只是撑着坐起身子,准备下地。

那侍从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他。

这面前的侍从刘嬴,正是流放途中唯一被准许一路随着他们的沅西王府侍卫。

几月前,突经变故。

谁料想流放的船只在渡过色棱江入海口时,突遇狂风袭击,被惊骤的海浪卷入茫茫大海之中,颠覆在了海里。

天云国负责押送与交接流放的官兵悉数死在了海难之中,公良飞郇薛承远一行三人,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在海中向北漂浮了几日,命悬一线时终于被一只过往的渔船救起。

祸福无定,天命难测。

人这一生的跌宕起伏,机缘巧合,有时并非自己所能够主宰和预料。

连同这“意外”的另一个“惊喜”巧合,则是公良飞郇这日渐隆起的肚子。

……

事实上,在世行之后,他从未想过,此生会再和薛承远有一个孩子。

或男或女,他都未曾料想过,会……再有一个融汇着彼此血脉的小小生命。

尤其实在知道世知的事儿后……,对于是世知的牵挂和惦念几乎要将公良飞郇逼疯了。

遥远故都之中,他的爱子,一切还好么……?

“王爷,您慢点儿”

刘嬴上前仔细的搀扶着公良飞郇下床走动。

在这狭小又简陋的茅草房中,一切似乎都与曾经的沅西王府不同了,唯独这面前他曾经誓死效忠的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和依赖着他。

落魄至此,这“王爷”的称谓,刘嬴从不改口。

“承远还没回来?”

岁月不饶人。这腹中的骨肉将公良飞郇折腾的实在难受,他拢着一身宽大的长衣,却越发衬着高大的身材清瘦嶙峋。

这一处陌生的海岛上,除了海边几处言语不通的渔民常驻,完全没有任何天云国境内那种盛世繁华的影子,也便没有了“钱”的概念。

薛承远多半时间要在渔民聚集的地方为人疗伤诊病,以这些行动换取他们的生活所需。

因而,多半时间薛承远都奔波在外,不能陪在他的身侧。

怀胎孕子,公良飞郇并非没有经历过,但越是经历了命运风霜的洗礼,却越觉得这腹中的生命珍贵异常。

或许这是命运对他的考验,亦是他对彼此心中之爱最强悍的坚持。

“没呢,天色还早,老爷怕是再过些时候才能回来……”

刘嬴扶着公良飞郇起来,在屋中踱了几步,见公良飞郇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被腹中的孩子折腾的不舒服,轻问道:“王爷,要不要再躺会儿?”

自从吃过了简单的午饭,他已经就一直躺着,像个恹恹无力的病人那般,公良飞郇实在是厌恶自己现在这幅模样……

可……

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若是任由这腹中骨肉一天天的长大,几月后一把年纪的他还将在这荒芜的海岛上再面临一次产子的生死之关。

“不”公良飞郇轻声拒绝,搭着刘嬴的手,跨出门槛,在茅屋前的长木凳上坐下。

清明的两眼就直直的注视着茅屋前的一条野径小路,在日光下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已然在身侧伴随了他几十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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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在光阴变迁中,一次次更深的刻入在他心间的名字。

他的心之所系,爱之所终。

公良飞郇摩挲着膝盖,微微皱眉的挺了挺腰,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酸痛。

真没用。

公良飞郇越发皱眉,下意识的伸手抚摸住肚子。

曾经叱咤风云一世的他,竟会沦落到这种无用的境地!真是……!

花草肆意摇摆,风倏然悠悠,他的目光始终定格在不远处的野径之中。

对于相爱的人而言,等待相见,永远是最浪漫的情/事。

当初如此。

如今依然。

公良飞郇想到这儿,嘴角却忽然不由自主的微微牵起,笑意煦然。

彷佛第一次见到薛承远的事儿他还记得,转眼间,他们却都已是两鬓斑白,为人祖父的人了。

但有些爱情,有些人,终究能够历久弥新惊艳光阴。

不知就这么静静的等了多久,忽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光影西斜,一个熟悉身影并入眼帘……

似乎……

那是当年在郢庭大婚之时的公良王府上。

酒席佳宴作罢,薛承远一身红彤彤的锦缎喜服,正笑意盈盈的斜靠在门前,就这么望着坐在床气喘吁吁几近临产的自己。

“笑什么?!”

公良飞郇被这硕大的肚子折腾的异常难耐,见到薛承远那笑盈盈欠揍的模样就来气。

谁料想,公良飞郇一呵斥,这薛承远的笑意就更深了。

正巧大婚筵席上喝了几杯,双颊上红彤彤的泛着幸福的光晕。

公良飞郇斥了一句,想蹬鞋上榻歇息,却发觉自己怎么都不能利索的将脚上的双靴褪掉,薄怒道:“还不快过来帮我?!”

他扶着腰,双脚蹬起悬空,净等着这新任的“夫君”上前伺候。

薛承远自然是甘之如饴伺候这怀孕待产的天云将军,赶忙几步走近,托起了他的双脚,为他脱靴。

“飞郇……,你今天……”

薛承远单膝跪在他身前,用修长细秀的手十分灵巧的褪去了公良飞郇脚上的靴子,声音温和的叹道。

“嗯?今天什么?”

公良飞郇挑眉,问的漫不经心。

“你今天真美……”

薛承远托着他的双脚,抬眼看他,答的毫无保留。

这天云国气势凌人的威武将军似乎不应用“美”一字来形容,但薛承远此刻确实找不到另一个更合适的字儿。

年轻而风流倜傥的眉目间,流动着的全是爱慕和珍惜。

公良飞郇喉间一哽,此刻坐在婚床上,挺着肚子被他这么“取悦”,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

“薛承远!”

他凛眉一斥,薛承远却更近一步,抱着他的双脚,瞬间坐在了他身侧。

“叫‘夫君’”四平八稳的当朝太医笑着更正道。

“你!”

公良飞郇双颊一羞,语塞道。

“不该改口了么?”

薛承远边笑边捂着他的脚心问,还顺手挠了一挠。

春宵一刻,爱欲成灾,言语的挑逗简直隔靴搔痒。

方才在成婚的殿堂上,看着公良飞郇被搀扶着缓缓走向自己的时候,薛承远已然想疯狂的吻他了。

无可解释的热情。

没有解药的爱意。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薛承远这一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在乎和爱一个人。

从来没有。

“不该……改口……了么……?”

薛承远说罢,笑着就在公良飞郇的耳畔吻了一吻。

一手抚摸上了他圆润饱满的肚子,隔着红色的喜服都能感到那腹中两个小生命的体温热烫。

生活,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真实而具体。

公良飞郇讷讷不言,挺着笨拙又庞大的肚子实在不知如何回应薛承远的热情。

“嗯……”

他轻吸一口气,一手撑住腰,一手搭在薛承远的肩上。

薛承远顺势就一手圈过他的腰身,一手拉下床前鸳鸯锦帐的系带。

由始至终,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公良飞郇的眉目上。

眼前似乎闪过此生至今的所有光阴,所有经历,……,岁月的注脚却终究定格在了与他共度的这一刻。

实在……甚好。

“叫‘夫君’”,薛承远又一次轻笑着教他。

却换来公良飞郇床第之间一个“想死么?”的凌厉眼神。

他一薄怒,薛承远便更是得逞一般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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