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大妈可能是发现了岑应歆本人的尴尬，就转移话题聊起裴焓：“昨晚送你进来的那个小伙子是你的朋友吗？”

“我同事。”

“那小伙子可不错诶。一个人忙前忙后不算，新来的小护士挪你上床没经验，他用手隔着你脑袋和床头柜来着，细心得很，”大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啊一声又摇头，“不过你当时晕得死死的，人小护士给你扎针就多扎了那么几下你还踹你同事好几脚。”

……

怎么还有这出？

岑应歆又尬住。

大妈：“你踹那几脚就和偷袭似的，护士看了都慌了。你同事之后捂着肚子在那椅子上缓了好久。”

……

岑应歆干干巴巴：“我不记得了。”

大妈了然道：“你一直睡着嘛。不过你们那什么公司啊，考勤还抓的挺严。之前你挂那几个小瓶水，隔着一会会儿就换药换药的，那小伙子在椅子上靠着一宿都没休息。今天早上八点一到，诶，上班去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抗造啊。”

大妈说拍拍岑应歆的床沿，总结陈词：“这小伙真懂事啊。”

接着意犹未尽：“长得也精神。”

岑应歆点点头，挂着合乎礼仪的笑容，带着上火发烧独有的昏沉，想着这个大妈实际上是裴大少买的水军NPC吧，裴大少家道中落是假的吧，现在所有都是假的吧，或许他只是在玩一款叫做地球大逃杀的浸入式全息游戏，裴焓一直就是高高在上的挂逼人民币玩家，现在出现在荔枝这个破产边缘小公司的原因只是裴大少玩腻了长久以来的顺风顺水，想改玩莫欺少年穷的打脸爽文升级流。

最好再顺便立一立表面纨绔不羁，内心细腻善良的吸粉人设。

岑应歆伸出现在唯一自由的右手，犹疑地拧了一把大腿。

会痛。

很好，地球大逃杀不是真的，所以应该也没有挂壁人民币玩家。

世界真实，世界真好。

岑应歆出院的第二天晚上，他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但感觉身体状态也正常许多。徐立志为了表示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关怀特意让裴焓早了一个小时下班去接岑应歆。

裴焓到医院的时候，一个陌生大妈热情洋溢地跟他打招呼，“小裴小裴”地叫着挺亲切，岑应歆毫无尴尬地替裴焓热烈回应，看准时机抓起背包就出病房。

出了医院的两人一路上照常不说话，一路走到地铁站。

等地铁的时候岑应歆在玻璃安全门上看到自己和裴焓，各自插着耳机玩手机，都略微低着头，而自己似乎能比裴焓高一点点。

这个微小又确实的胜利让岑应歆突然就开心了很多。他于是大发慈悲地伸手拉拉裴焓，在对方抬起眼睛看自己时，说了声谢谢。

岑应歆边说边心想自己不仅发信息道过谢了，还当面感谢了一次。所以自己果然是个恩怨分明的高素质优秀青年，感恩又有礼。

然而裴焓听到岑应歆的道谢只几不可见地点个头，就继续刷手机去了，平淡到岑应歆以为他根本没听到。

岑应歆突然又很泄气，他通过玻璃安全门状若不经意地瞄了几眼，发现裴焓真的气定神闲，一心只扑在他的手机上。

他心里根本看不起我的吧。岑应歆突然有些自暴自弃的烦躁。我是他十七岁时可以随便拳打脚踢的人。我是可以因为一个滑稽可笑的误会断掉肋骨，没人赔罪没人补偿就当作没事发生，也人似的笑嘻嘻继续生活的人。

我为了取得继续在学校、班级这个分明无用的群体里生活的资格，明明知道老师同学背地里的诋毁嘲弄的嘴脸，也要揣着明白当糊涂地笑脸相迎。

他是不是不经意间，窥探到了这个世界本质的模样。

可惜挺丑陋的。不像幼儿画报里那样纯洁唯美，也不像少年漫里的热血壮丽。

岑应歆突然有些失力，又有点怔忡，甚至没意识到是裴焓拉着他进了地铁的车厢，又把他塞到两个大爷之间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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