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谋星动 一（1/2）
"先生，为什么贺祭司的故事，戛然而止？没有其他人的心理活动？或者是天枢的点评？"一名小童发现史书上以贺辰说完那句话为止，没有了下文，再翻找，却已经是两年之后。
"因为，贺辰的天才之处再添笔墨就冗余了。他这个人，略施粉黛就已经足够倾国倾城，要是浓妆艳抹反倒显得有些俗气。"苏先生回答到。
" 先生，弟子愚钝。"小童不理解为什么贺辰要略施粉黛或者是浓妆艳抹，他觉得先生的比喻很是奇怪，但是又怕理解不了丢面子不好直接发问。
"许是我的回答不太好理解。因为这本史书的作者穆岁定当时并没有入宫，也不认识贺辰，他所想到的最能够体现祭司贺辰天才的地方也就只有通过祭坛认定的'封域'来展现，但是当时的贺辰还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孩子，他怕再写超出了一般人认知中的十二岁孩子的状态，反倒弄巧成拙。其实，这一章中，有对祭司贺辰性格的一个描写，大家看了以后或许会有所体会，就如原文所写：'他仿佛是为星道而生'。这也是一种留白手法，千人千念吧，每个人心中对这位少年天才的想法都不一样，穆氏笔法最高妙之处就是，在最能给出主观看法的地方，他反而留下了一片空白。"苏先生笑了笑，"这样，我们随便来问问，大家听一听，再深刻体会一下这种笔法的有趣之处。子望，你怎么看待贺辰最后的表现？"
被喊到名字的子望站了起来，高声回答到："弟子心中十分佩服他。因为他年龄和我们相仿，但是他确能在星道上有如此深的造诣。"
苏先生未作点评，而是喊了下一个小童，"会诵，你呢？"
会诵回答道，"有些不相信吧，觉得有可能是夸大地写。"
苏先生接着喊，"以杭，你呢？"
以杭答道，"弟子惭愧，有些嫉妒这位少年天才。"
苏先生轻轻地笑了笑，喊提问的小童，"最后，肃苒，你说说。"
"我，我有些好奇旁人是否认可他，但又觉得旁人的认可或许在史书中和其他的内容比起来，又不似那般重要，可以忽略？"肃苒小心翼翼地回答。
"嗯，大家，体悟到了么？有人艳羡，有人嫉妒，有人不太信，有人想深究。即然这样，又何必求一个统一？就像肃苒最后说的，旁人的意见固然重要，但是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占用篇幅，就这样停笔，也是穆晏清个人思想的展现，他曾被旁人的意见深深伤害，当千万般苦难一齐跨过之后，他内心深处觉得，其实，旁人也没有那么重要。大家可还有疑问吗？"苏先生问道。
众弟子安静地摇摇头。
"那好，我们接着往下说。"苏先生万分郑重地翻开了下一章，动作间仿佛充盈着着对一个时代的崇敬和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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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散历九百五十二年，是无虞国国君何悬若即位的第十六年，也是贺辰来到祭坛的第三年。大师兄贺曙光自加冠之后就已接管了天枢的一小部分工作，现在正前往无虞国各地的星观考察和指导。二师兄贺晔光主要负责祭坛所有的述论，包括收集、整理和发布。五师兄贺旼光更是承担了基本上所有的星图绘制工作。而贺辰虽然才不过志学之年，但也早已是一名声名赫赫的星师，日常协助天枢占星。
"六儿你快一点，早和你说了今日大师兄回来，让你昨晚早点睡，你就是不听，你看，这都几时了？"贺旼光在贺辰门外焦急地催促。
"诶呀，你习惯就好。阿辰的作息和我们是倒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对他来说可是大半夜，你喊人家起来，多不好啊。"贺晔光的声音并没有太大变化，还是一股子贵气，尾调扬起竟然还有一丝慵懒的意味。
"大师兄就快到了。"贺旼光无奈地道。
"对不起二位师兄，久等了。"贺辰一梳洗完毕就匆匆推门而出，边走边整理腰间寰语花绳结的流苏。寰语花是星师身份的象征之一，不知何时起每位星师都会用寰语花绳结串玉石挂坠在腰间，作为装饰，久而久之，就称为了一种风俗。祭坛的星师所用不能说是玉石，应该说是祭坛的玉令。
"你看你，催他这么急。祭坛的腰封本来就是要多绕一圈，比别人多耗费些时间，我帮你。"在贺辰眼中，贺晔光纡尊降贵地主动伸出手帮他打理了一下没整好的腰封，他有些受宠若惊。
"你师姐是怕你大师兄亲手帮你，这才主动的，你安心受着吧。"贺旼光看出了贺晔光的小心思和贺辰的不习惯，轻哼一声。
贺辰这才想起当初自己通过星师考试，第一次穿戴星师的服饰的时候，不清楚腰封竟然要绕三圈。后来是贺曙光满眼宠溺地亲手帮他绕了第三圈，而贺晔光当时出口嘲讽贺辰不会系腰带还被贺曙光轻声呵责了。
"劳驾师姐了。"贺辰说到。
贺晔光笑了笑，"作为唯一一个能近得了阿辰身的女星师，是我的荣幸。"
贺晔光最初对贺辰的印象是恃才傲物。怎么说呢，因为贺辰年仅十二岁就通过了星师考试，又因为在星道上天资极高，被誉为"百代一人"，为人还有些冷漠，话也不多。后来处久了发现，他只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对着星空，可以一个人自言自语一整晚，甚至还会傻笑。他是不是天资聪颖贺晔光不知道，但是贺辰是祭坛睡得最晚，观星观得最久的人。至于冷漠，他其实是个很热心的人，有什么可以帮的忙，他绝对不会推辞，而且会尽心尽力。说他话少，他在述论的时候话可一点都不少，在星道上，甚至可谓是十分善辩。
或许正如贺曙光的评价："时常淡漠，但是不冷漠；有时寡言，但是亦善辩；虽有热心，但是不热情。既有出世的姿态，又有入世的本事。虽然矛盾，但是不复杂，是个极其简单澄明明且纯粹干净的人。人如其名，贺辰就像九天之上的星辰一样，与人世互见，却不互扰。"天枢也很赞同贺曙光的评价，他还补充道，"阿辰是我见过对星道最为虔诚的几个人之一，他就像是为星道而生。"
其他方面的话，贺辰这个人还挺有洁癖的，每日必须沐浴，至于怎么知道的，那日在乡野处寻一星陨后的遗迹，他坚持要洗澡，数九寒天，条件艰苦，他竟然跳下冰潭，后来得了风寒，竟然还说，"风寒不要紧，不能沐浴才打紧"。除此之外，他能避开与人碰触就会尽量避开，避不开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内心会挺不舒服的。就像在民间为普通百姓占星时，有些民众喜欢握星师的手，仿若这样就可以获得神力。他虽然出于礼节礼貌什么都不会说，但是会在回来之后会闹脾气，其实也就是生闷气，贺旼光还觉得怪可爱的。贺辰一般只对师父和包括自己在内三位师兄的碰触不抗拒，甚至会主动凑过来。
别的还有很多有趣的性格，比如爱书如命，作息颠倒等等。其实，他的六师弟就是表面上一派冷淡疏离的样子，私底下好说话的不得了，而且还格外乖巧有趣，唯一的缺点，就是真的淡漠。仿佛什么都感知不到一样，貌似和正常人的情感体验不太一样。
贺晔光以前不怎么喜欢他那是误会他为人高冷孤僻，而且觉得他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后来才发现，贺辰只是在对包括绝大多数祭坛子弟在内的其他人的示好礼貌到无可挑剔地拒绝，只有在收到师父和包括自己、贺曙光、贺旼光在内四人的的照顾，才会礼数周全地接下而已。再者，贺辰目中无人是因为他眼中全部几乎全部都是星道、星空，对其他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漠不关心，这才慢慢改观，甚至还对开始误会他有点小愧疚。
行至一半，贺旼光才想起来上次他们去逛市集特意带给贺曙光的糖点忘记拿了。因为贺曙光素日里最爱吃甜的，故而他们每次去市集都会挑一些好吃的甜点特意带回来给贺曙光。
贺旼光这才刚刚一提到，贺辰马上说，"五师兄放在了走廊上么？我回去拿。"
"老五忘的，干嘛你去？让他去。"贺晔光指挥到。
"无事，我应该记得路。而且五师兄也是因为等我才忘在走廊了。"说完，不等贺旼光和贺晔光反应，就往回走了。
说到记路，曾经贺晔光说贺辰绝对是祭坛所有人记路最差的人之一，贺曙光还无比体贴地更进一步更正到："估计没有之一"。三年了，他才勉强不会在紫微垣走丢，祭坛的主路也差不多记熟了一大半。天枢有一次换了个地方授课，贺辰因为迷路而险些迟到了。天枢也半开玩笑地说，"阿辰可能所有的能力都集中在了星道上。"
贺旼光和贺晔光最终决定就在原地等到贺辰回来，结果贺曙光竟然自己找过来了。
"大师兄？"贺晔光惊喜地一把抱住贺曙光。
"多大人了，哈哈哈，时间紧，我回来就是简单和师父汇报一下，接着又得走。"贺曙光回抱了一下贺晔光，"晔光瘦了。"
贺晔光腼腆地笑了笑。
贺曙光跟贺晔光和贺旼光一边简单地分享他这一路的见闻，一百年等着贺辰赶回来。
"大师兄，上次信里说到的点心。"贺辰紧赶慢赶地回来了，把几小盒包装精致的点心双手递了出去。
"谢谢师妹和两位师弟了。"贺曙光把糖点盒子贴身放好。
"师兄莫不是为了糖点才特意过来看我们的吧？"贺晔光问道。
"当然不是，师父也给了。"贺曙光笑着摇摇头，"你们看。"他从袖子里拿出了天枢买给自己的点心。
"师兄见过师父了？"贺旼光问道。
"嗯，和师父汇报完了，应该马上就要集合去风巽郡县的星观了。"贺曙光说到。
"对不起，是我起晚了。"贺辰低声道歉。
"难为你起来了，这大半夜的。"贺曙光说完，除了贺辰之外所有人都笑了。
"师兄，我们送你。"贺晔光说完亲昵地凑上去和贺曙光并肩走着，三人就一路送贺曙光送到了祭坛门口。
贺曙光走了之后，贺晔光觉得无聊的紧。"二位师弟，接下来大家准备干什么？说来我参考参考。"
"我回去。"贺辰见贺晔光似乎在等下文，便接着说到，"睡觉。"
"不难为你，回吧。"贺晔光摆摆手示意贺辰随意。
"嗯，师姐、师兄，告辞。"贺辰真的很困，他觉得再不睡今天晚上占星该犯困了。他认真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走了。
"你不劝劝他？起都起来了，不吃点东西？"贺旼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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