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1/2）

索菲娅睁开了眸子。

映入眼帘的, 是橘红色的篝火、守在防护罩后的席琳, 虎视眈眈的魔兽们。

……图尔斯呢？

她的眼睫微颤, 低落的情绪还没成型, 就被突然出现的少年挥散，转变为雀跃。

“图尔斯。”索菲娅弯了弯眸。

她仍旧是懵懂的。

虽然幻境已经被兵器撕碎，但毕竟真正的生活了六年，且全程被灌输“你的经历只是梦”的思想——她没办法立刻缓过来。

就算看到了席琳，她也没有实感。

可以使她安心的，只有图尔斯。

只有这把忠诚的、强大的, 追到幻境里救下她，为她颠覆了世界的剑。

有图尔斯的，便是她的现实。

……这种心态是错的。

索菲娅想：太依赖图尔斯了。我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的弱势方，任由图尔斯捏圆搓扁。

可是……

她抑制不住。

身前燃烧的篝火，仿佛是泼满油的木柴。凶神恶煞的魔兽们, 仿佛是邢台下口喷毒液的围观者。

她抑制不住的颤抖、疼痛。

而图尔斯的回归，抚平了她的恐惧。

——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好，请陪在我身边，别留我一个人。

索菲娅起身, 握住了兵器的手。

幻境里的兵器，沾满了血, 给她擦眼泪时, 还将血迹染到了她湛蓝色的眼眸下。

脱离了幻境, 他不再血迹斑斑。

手掌却一如既往的冰凉。

——索菲娅喜欢他的温度。

像是感知到少女的彷徨, 兵器默不作声的反握住她细白的手, 平静道：“我在。”

防护罩外的魔兽很吵。

破坏冰层的声音、威胁性的低吼、手脚并用的捶打声——干扰因素十分多，索菲娅还是清晰的听见了这两个字。

她与兵器十指相扣，紧密相连。

“会一直在吗？”索菲娅问。

“会。”图尔斯回答。

两人的语调都平平淡淡的。问的人没有表达自己的不安、怀疑，答的人没有说明自己的专一、坚定。

但他们都接收到了——

接收到了对方的表象下的真实。

索菲娅垂着睫毛，漂亮的眼睛内倒映着温暖的火团，如浮影翩跹的玻璃珠。

“——你答应我的。”

“你要一直在。”

她露出笑容，眼角处的泪痣在灼灼的火光的渲染下，格外的引人注目。

图尔斯不禁伸出手，压住她的脑袋。

少年的唇瓣跟他的手一样，凉凉的，宛如装有冰水的塑料瓶。他的红眸微眯，透出一丝笑意。

——他温和的吻上了那颗泪痣。

泪痣在索菲娅的右眼角下方，离眼睑挺近的。不适应这种轻吻的索菲娅忍不住眨了下眸子，细密的眼睫扇过图尔斯的肌肤，勾起了些许的痒意。

图尔斯站直身子，揉了揉她的长发。

“乖。”

少年道。

他吻得克制，充斥着安抚的意味。

索菲娅摸了摸眼角下的泪痣，“嗯”了一声，白皙的面颊上浮现了薄薄的红。

※

安慰完索菲娅，图尔斯便把剑刃当弓箭使，一剑一个魔兽，解决了被围攻的危机。

席琳瞅了瞅图尔斯。

【希尔先生竟然是第一个醒的？】

她讶异而直白的写道：【希尔先生一副‘历经磨练’的样子，我以为他会醒不过来。】

……历经磨练？

索菲娅哭笑不得。

在图尔斯的世界里，99.9％的人都是没有意义的吧，最多分成“要砍的”和“不能砍的”。

而她是那特殊的0.1％。

少女看了下与自己双手交握的兵器，接过笔，将本子放到腿上，歪歪扭扭的写字。

【你误会了。】

【图尔斯是个……意志坚决的人。】

——“坚决”是真的。

不然，也不能独自勘破幻境。

就是“坚决”的源头不怎么符合人类的价值观——他的“坚决”源于对生命的漠然。

作为剑，他只会在乎一个人。

除此之外的，皆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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