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1/2）

索菲娅只吃了几块饼干。

珍妮为她提来了一桌的新鲜食物。然而, 特里萨·柯克却在她开动前不疾不徐的提醒。

“殿下, 等会儿有个早宴。”

……早宴？

少女愣了愣，才迟钝的想起, 珍妮曾提过——柯克二世打算办一个早宴，接见所有的客人。

宴会的日期好像就是今天。

她思虑几秒, 无奈的放弃了眼前的美食，随便垫了垫肚子，就带着兵器躲到了图书馆的一角。

“……真麻烦。”

索菲娅使用了隔音卷轴，再轻声抱怨道：“我以前是怎么习惯这种生活的？每句话都暗藏玄机，必须时刻揣测他人的意图, 不敢松懈。”

——“好想走啊。”

图尔斯垂下眼睫：“要我带你走吗？”

他的嗓音如旧, 清冽、颇有质感。语气又淡又平，仿佛是在陈述某件普通的事。

“……”

他做好了被反驳的准备，可是——

索菲娅没有马上给出答案。

少女的指尖无意识的抚着书籍的侧面，清丽的面容上写满了跃跃欲试, 湛蓝色的眸子里浮现出动摇。

——她竟然真的踟蹰了。

不可思议。

兵器想：这位因为教廷而冒着生命危险接近他的圣女，竟然会产生“违抗命令”的冲动。

他注视着索菲娅。

那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 在越发生动、真实的表情的渲染下, 宛如骤然绽开的梅花，成为了漫天白雪中的唯一艳色, 令人见之难忘。

“父亲说，我可以选择未来的路。”

索菲娅弯起眼睛, 面上多了些饱含释然的笑意：“他把我捡回教廷, 养育我六年, 是为了给你打造一副枷锁——目前来看，他成功了。”

“我完成了任务。”

“我和教廷，应该两清了吧？”

教廷拯救了她的人生，亦征用了她的人生。往后的无数年，她都会履行“枷锁”的义务。

少女与图尔斯对视，眉宇间藏着脆弱。

“所以……”

她的音量很低，声线柔和，却透着一股坚韧的、顽强的，试图破土重生的力量。

索菲娅半阖下眼帘，抿起了唇。

“所以。”

她张开了嘴，又再度闭合。

于是图尔斯上前一步，和她额头相贴，捧住了她白皙的脸颊，完完整整的揪住了她眼里的雾气。

少年的红眸微暗，记忆倒带——

“在我摆脱沉甸甸的桂冠，寻回自我的路上，图尔斯愿意当我的灯塔吗？”

“愿意……成为我的勇气之源吗？”

——他记得非常清楚。

记得索菲娅盈着水光的剔透眼眸，记得索菲娅含着哭腔的嗓音，记得索菲娅所说的每一个字。

那一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而索菲娅在他的提问下，红着耳垂，羞怯的、满是矜持的承认了对他的爱意。

“所以。”

兵器补完了少女的话：“你自由了。”

“你可以毫不顾忌的做任何事。”

索菲娅陷入了沉默。

她捏住图尔斯的衣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瞳孔内涌出了星星点点的希冀。

“我可以吗？”她小心翼翼的追问。

——“你可以。”

图尔斯回答：“有我在，你便可以。”

※

直到早宴开始前的10分钟，身处图书馆的索菲娅都没有看进去一个字，胸腔里情绪翻涌。

听见了珍妮的呼唤，她才惊醒。

“走吧。”

索菲娅拿出魔法卷轴：“这是最后一次了。”

“等典礼结束，我们就去找一个鸟语花香、岁月静好的小镇定居……回古勒村也行。诺里斯走了，他们正好缺个医生。”

“互相陪伴，一同老——”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少女对上兵器那沉寂的、死水般的红眸，眼睫轻颤了几下，然后认命的叹息了一声。

她改口道：“互相陪伴，一同长生。”

——图尔斯的瞳孔微缩。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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