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2016年夏灯光球场

燥动的空气，聒噪的蝉鸣，裹挟着热气的风。生锈的铁丝网，灼眼的灯光。球击打地面的声音，各种的指令，入框的欢呼。脸颊边的汗水，浸湿的T恤。粗重的喘息，冷不丁冒出的一两句脏话，白线外随手捏扁的空瓶。

田也乘着风自坡上俯冲而下，到球场入口时捏住刹车，灵巧勾下车闸，钥匙在手里打了个圈，咔哒一声锁上了车。然后甩掉书包，甩进一堆差不多的书包里边，三两下拽下外套，撸下手表，冲到篮筐下，抢板，带球出三分线，起跳，球出手，完美的弧线，进球。

还有一个计算抛物线的过程最为重要，不过没人看见。

球场外有些零星的掌声，途径有几个高一的女同学网球场里看，也许是给他的掌声。

周围的人都没停下，更没乱了节奏，田也的突然加入是件心照不宣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继续打球。蒋由向队友抛出一个球，甩了甩手，看了眼手表，“六点零八，老田，迟到八分钟。”

田也看了眼球，带球的人刚巧从他眼前经过，他没客气，往前一拦伸出手虚晃一招就截过了球往回带，回到“成，今个饮料我请”

几句感谢陆陆续续地响起来，田也没回--这是他们的规矩，谁迟到谁请饮料。

田也每周六必迟到，就因为他要补习，万恶的补习。

其实补习他真不愿意，是他姐逼着的，他爸妈不怎么管他，自己浪迹天涯你是风儿我是沙去缠缠绵绵到天涯，就留了一个姐看着他，生活费什么的都是他姐给的，他姐还经常财大气粗给他买球鞋。田也总笑着说能平安长到这么大没饿死冻死都靠他姐。没人和财神爷过不去，田也也是一样，他姐对他也确实不错，再加上年龄差也小，没什么代沟，他俩关系真的不错，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姐宝”但他没了他姐确实不行，但他和他姐确实关系特好。

哦对，他姐有个配套的名字，叫田缘。

他姐对他的学习有点要求，说是重点高中的学生要有点学生的样子，至少考个年段前三百，虽然这要求确实不是很高，毕竟全年级也就四百二三十个人，但他这样吊儿郎当的要达到也得付出点努力，所以他得补习去。

不过谁知道呢，指不定田缘是为了和小姐妹炫耀自己有个学霸弟弟。

随便了。

等到身上被汗液浸透，T恤黏在后背上，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坐在旁边的长凳上，田也去隔壁小店买了箱冰的冰红茶，搬回来给扔地上，一双双手伸进去，没几分钟就空了半箱。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手上带着长期握笔养出的薄薄的茧，是骨节分明的，不论黑白都是能看见青筋的，喝饮料的时候有着不太明显上下滚动的喉结，最好的年纪。

田也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手指比一般人修长许多，很白很瘦，也很灵巧。

他喜欢弹钢琴，不是长辈逼着的喜欢，是自己喜欢，没什么理由，就是喜欢。

其实只是中场休息，还有下半场换了组队后继续。

他们打球为尽兴，为图个开心，不计比分。大概是暑假不长也快到尾声了，次次都像最后一次。这群人从高一开始慢慢聚起来，到这会已经有八个了，住的近，都会打球，关系自然也好。

这回田也和蒋由分到一组，分组是靠黑白彩色电视机的，他们靠着挤眉弄眼和心灵感应，顺利分到了一组。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总会研究出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特别的交流暗号，年少时觉得自己这套语言以后可以用来拯救世界，在穷凶极恶的人眼皮底下暗度陈仓力挽狂澜，最后却便宜了老师和家长，少年用这套拯救世界的语言，无数次逃过罚抄和罚站，还有检讨。田也一个眼神过去，蒋由就知道出白面。

嘿，这就叫默契。

球场上的空气又再次鼓噪起来，是球拍打地面的声音，像鼓点，像进行曲。

田也从队友手里接过球，带着球往篮筐冲，蒋由跟上他，突然出声“老田，出分班了，咱俩五班”

田也愣了一下，差点被截走了球，幸亏了，举起手侧面传了球给蒋由“你出声也看着点，差点球就丢了！”

“和那个许晟一班”蒋由继续说着，带球的步子却没停下，也没管田也小小的抱怨。

反正他打球好性格也好，总不会丢了球也不会生气。

“哪个许晟？”田也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挺蒙的，这人他应该不熟悉，至少不是说的上话的关系。

蒋由这又进了个球，欢呼一声，说“比你帅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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