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2)
“邢老爷还记得当年同我约定过,让我拿银两来赎玉佩的事情吧?我现在把银两带来了。”
宁昭说着,冲邢礼抬了抬下巴。
邢礼点了下头,眼睛依然是一眨不眨,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宁昭微皱了一下眉,拉着毛毛跟上他。
邢礼带着他们穿过毛府的大院,看样子,似乎要往祠堂的方向去。
宁昭习惯性地开始打量起四周来。院内原本种过几棵大的香樟树,枯叶掉了遍地,新的绿芽正从枝头冒出来。天色刚亮不久,所以毛府挂在梁上的灯笼里还燃着火,被落了灰的灯笼布一蒙,渗出来的光总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他们跟随邢礼绕过长廊,朝其中一座房子走去。还没等走到房门前,宁昭就率先停下脚步了。
毛毛也赶紧停下来,不解地望着他。
“邢老爷,我说你当年欺负我年纪小,要我拿五十两来赎这玉佩,是不是太贵了点?咱们打个商量,你给我们留点回去的盘缠,算四十两怎么样?”
邢礼在前头停下脚步,转过来,宁昭盯紧他的眼睛。
邢礼点了点头,又伸手往房门指了指。
宁昭没再说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眼底的笑意已经收了起来。
他走上前,伸手推开门,脚刚迈进去,就停了下来。
没有方鼎。
这不是祠堂。
宁昭刚想转身,后背突然被人重重一推,接着就听嘭的一声,邢礼已经将门关上了。
邢礼开始笑,房门将光线阻在了外头,显得他的脸色十分阴沉。
宁昭倒是没慌,将毛毛拉到身后,依旧笑着说道:
“毛府都这么久没人来打扫了,邢老爷还一个人住在这里头?不怕闹鬼么?”
邢礼的嘴角扯出一个类似于冷笑的表情。不过他这个表情似乎做的有些僵硬,样子看起来更奇怪了。
宁昭往他身后的房门看了眼,手悄悄抓住毛毛,继续试探道:
“还是说,邢老爷自己就是鬼呢?”
他这句话刚说完,邢礼已经一跃扑上来了,宁昭侧身一躲,拉起毛毛就往门外跑去。
他打开门,本想着跑出房间就没事了,谁知门外不知何时已经聚了好些人,同邢礼如出一辙的僵硬表情,看见他们冲出来,齐刷刷地朝这边围过来。
这毛府什么时候变成一个鬼宅了!
宁昭并指一挥,引了一簇火飞向人群,大喊一声:
“跑啊毛毛!”
便往毛府大门跑去。
好在虽然丢下苏屹,他教的术法自己倒没丢。
好在这个毛府自己还算熟悉,跑出去不难。
宁昭一边想着,一边拉着毛毛飞奔而出,一路往主街上逃。
他们跑到街上,宁昭停下来喘气,发现府里的人并没有追出来,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怎么闹了鬼也没人将宅子封起来?”宁昭嘟囔着,抬手在毛毛背上抚了抚,替他将气息顺匀了。
“我去买两个包子给你吃,你在这等着……”宁昭抬头往街上搜寻着卖包子的摊位,话却生生打住了。
整条街的行人小贩,此刻都抬起头看着他们。
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这表情……
和刚才的邢礼一模一样。
他拉起还弯着腰喘气的毛毛,又开始没命地往城门口跑去。
不光是毛府,怎么好像整个霖州都变做鬼城了!
宁昭一动,街上的行人立刻也围上来,他们身体僵硬,速度都比宁昭和毛毛要慢上一些,等宁昭他们跑到城门前的时候,一大群不知是人是鬼的行人才围上来,宁昭将左右两边的摊子用力掀翻,拦在他们和行人之间,抬手一挥,将那堆东西点燃来,阻拦住他们靠过来的路。
主路虽被挡住,但有四个行人原本就在城门附近徘徊着,此刻已同他们十分接近了。
进退两条路都被堵死,无处可以再逃,眼见来人已经逼近上来,宁昭的袖口一动,四片白色的纸片飞出来,分做四个方向,啪的一下贴住他们的额头。
那四个行人手脚还在乱动,但已经无法再往前一步。
“快,把城门打开来!”宁昭赶紧冲毛毛喊道,双手趴住巨大的门扉,用力往外拉。
城门缓缓开启,还未到能过人的宽度,宁昭的肩膀上已经有个森冷的手搭上来,他来不及反应,就感觉有尖锐的东西刺入皮肤,在他后背上抓出一道伤口。
宁昭不等转身,先行抬起腿,用尽全部力气往身后一踹,将人踹出了数丈远。另外两个已经挣脱了灵纹束缚的行人又向他扑过来,宁昭往毛毛的方向迅速瞥了一眼,果然见剩下的那个朝毛毛去了。
毛毛吓得护住脑袋,蹲下来拼命大叫。
“毛毛!打他啊!”宁昭急忙喊道,但声音已被毛毛的叫声盖住了。
他急忙转个方向,冲着灵纹的方向叫道:
“四宝!快去毛毛那里!”
四片灵纹咻的一声飞过去,一下将行人制住。宁昭这才放下心来,一回头,其他两个已经到眼前了。
他急忙后撤几步,随手捡起身边的一支短木棍往前挥去,正打算以一敌二之时,半空中一道金光打下来,眼前两人的脑袋上各自挨了一道,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白色的液体顺着他们的头顶流下来,看着不像血,倒更像脑浆一类的东西。
宁昭抬起头,一个少年踏着一把细剑降落下来,刹那的功夫,已经连毛毛那边的行人也一并解决了。
宁昭刚想道谢,他已经从剑上跳下来,手一挥,城门被打开到一人宽,他将宁昭和毛毛推出去,又一挥手,城门重新关上了。
“多……”
谢字还未出口,少年劈脸就冲他骂道:
“你们哪来的!跑到城里面做什么?”
宁昭愣了一下,回答道:
“来办点事情。”
“霖州城里的人都死光了,如今已经开始尸变,我不是已经将城门封住了吗?你们怎么进去的?”
“嗯……就……”
他刚抬起手,打算给少年演示一下自己的引火之术,少年突然抬起手来往他背上猛地一拍,将他直接拍得一个踉跄,扑到了毛毛身上。
一口乌黑的血吐了出来。
“你…你干嘛啊!”毛毛大叫道。
“他背上被抓了一道,估计尸毒都侵入心脉了。”
宁昭站起身,摸了摸胸膛,这一掌力道之大,他怀疑自己的心脉都要给他打伤了。
“你好歹先知会一声嘛,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不用内力,毒是逼不出来的,我现在已经知会你了。”
少年冷着脸说完,不再理会他们,从袖中掏出灵符,将两道城门又一次封起来了。
“你就该贴在外头嘛,你贴在门里面,谁知道里头闹鬼了。”宁昭说。
少年白了他一眼。
“老大……他不会也是神仙吧?”
毛毛扯着宁昭的袖子悄悄问。
“我怎么知道……”
刚才金光一闪,他还以为是苏屹来了呢。
“不知道他认不认识大仙……”毛毛说。
“不认识。”他们身旁突然有个声音响起。
宁昭转过头来,吓得一下跳起来。
“苏…苏屹?”
苏屹的脸色不大好看,有些发白,看起来就像受了比他还严重的伤似的。他拉过宁昭,看了看他背上的抓痕,默默将手掌覆上去。
一阵温热的气流经过伤口,片刻后,宁昭就觉得背上的刺痛消失了。
“哇……”
毛毛正要感慨,苏屹先开口了:
“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
宁昭心虚地点点头。
苏屹朝城门看去,问:“出什么事了?”
“不晓得。”宁昭冲少年人看去。
少年也转过头,看了看苏屹:
“你和他们一起的吗?”
苏屹点点头。
“那正好,这里很危险,你们不要再靠近了。”
苏屹问:“城里发生什么事了?”
“大仙!他说城里的人…全…全都死光了!”毛毛嚷道。
他这句话惊动了少年,少年的眼睛看向苏屹,上下打量了一番。
“大仙?”
“他跟你是一样的。”宁昭解释道,“也是修仙的。”
“是真神仙!”毛毛理直气壮地补充道。
少年不屑地哼了一声,依旧一板一眼地说道:
“不管你是干嘛的,这地方都不许再进去了。”
“我们还有东西在里面呢,有没有办法能拿出来?”宁昭问。
少年白了他一眼,大概觉得他着实麻烦,语气有些不耐:
“什么东西比命重要?”
“他娘的遗物。”宁昭指了指毛毛。
少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了,半晌后才僵硬地开口道:
“那你们等等,我师祖马上来了。”
“师祖?还有人要来?”
“是啊!满城的走尸,你当是这么容易收伏的吗?我好不容易将城门封住,才离开一会
的功夫,你们两个就跑进去了。”少年一说到这,又生气起来。
“照这么说,你也对付不了城里的走尸啊?”
少年被他一说,立刻涨红了脸,反驳道:
“等我师祖来了,自然有办法!”
宁昭道:“你一直师祖师祖的,你师祖到底是谁啊?”
少年挺起胸膛,自豪地说道:
“我师祖乃广白仙者,是我派第一位飞升成仙的前辈。”他又横了苏屹一眼,“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自封的大仙。”
苏屹这时却抬起头来:
“广白仙者?你是玉女峰上司徒氏的后人?”
“你也知道我派?”少年问。
苏屹皱起眉头。
“广白仙者要来?”
“师祖马上就来了。”少年高兴地说道,又回头问宁昭:
“你说的东西放在何处,我一会替你去拿,但你们绝不可以再进去了。”
宁昭赶忙点头,蹲**子,在脚边拾了根树枝,开始在地上画图给他看。
解释清楚后,刚站起来,就听少年激动地喊道:
“我师祖来了!”
抬头一看,已有一位白衣御剑的中年男子从半空缓缓落下。
怎么当神仙的都爱穿白衣服?这是宁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
白衣服果然还是比较衬苏屹的长相。这是宁昭生出的第二个念头。
“师祖。”少年一改方才的嚣张气焰,恭恭敬敬地朝眼前的人鞠了一躬。
“嗯。”中年男子淡淡地回应了一声,眼睛又投到宁昭身上。
“这二位有事托付我们,他娘亲的遗物还在城中,希望我们能帮忙取出来。”
中年男子一点头,并不过多言语,径自朝城门走去。
“你师祖有些高冷啊……”宁昭忍不住冲少年说道,“既然都是神仙,不知道和苏屹熟不熟,我说苏屹,你们……”
宁昭偏过头,身边却空无一人,他将脑袋往四周扫了一圈,拿胳膊肘捅了捅毛毛,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我刚才被吓出幻觉了吗?苏屹怎么不见了?”
“是啊,大仙怎么不见了?”毛毛也叫道。
宁昭冲少年问道:
“刚才我身旁有个穿白衣服的男子,你有看见吧?”
少年亦皱着眉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方才我们说话的时候还在的,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少笙,怎么还不过来?”
城门口的中年男子回头叫道。
“来了师祖!”叫少笙的少年赶紧应了声,不再纠结眼前的问题,一溜烟跑向城门口。
“你们在原地等着,千万别乱跑啊!”他又不放心地回头吩咐了一句。
宁昭和毛毛在城外等了约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才见到沉着脸出来的两个人。
“怎么了啊?”宁昭上前问道。
“你和那家人是什么关系?”少笙不答反问。
“从前在那户人家家里干过活。”
“你说的那个祠堂我们找到了,但里头并没有放着供香用的鼎,而且我们在祠堂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少笙偷瞧了一眼广白仙者,见他正在城门出加固封印,于是压低了声音对宁昭说道:
“师祖说,恐怕是有什么东西被召出来,所以将整个霖州的人都屠杀殆尽了。而将他召出来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宅子里的人。”
宁昭心里一惊,下意识想到了邢礼。
可邢礼昨日那副样子,如果是他做的,他又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图的又是什么呢?
“能……让我进去找找吗?”宁昭试探性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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