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变（1/2）

崔璞补课的第一天，恰巧是个阴云密布的早晨，这曾是一个多么适合在低压下沉眠的时分，在黏糊糊的空气下，只有他和空调还维持着吐息。

这太符合崔璞此刻的心情，他此刻正像是高尔基笔下的海燕，在乌云下穿行，呼唤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只可惜他仅能秉有愤怒的力量，不能维持着胜利的信心。

崔璞眼底青黑，头发在闷热的暖风里汲取丝毫的凉意，张牙舞爪地胡乱飘起，他的心倒是一片冰凉凉，苦兮兮。

他前天夜里还像个慷慨赴站的斗士，在昏黑的光下，在冷白的屏幕前，面无表情地快乐虚度自己的宝贵光阴，看他下撇的嘴角，还以为是遭了什么大难，实则不然，不过如果爽到一半忽然闪退不算的话。

他站在教育机构的楼底，眼中是四五度青春读物式的迷茫，人生终极三问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脑中回转又回转，但这疑问就像投入深海，自此杳无音信了。

崔璞认命地一阶一阶爬上楼梯，像一个布偶娃娃，抑或是更像一个刚刚加班回家的社畜，半点没有灵魂的痕迹。

好在他也庆幸没有遇到半个熟人，他旧日里指天怒发的豪情壮志今日就似是一颗危卵，在顶着它的那一片针尖上不安摇晃。只需一股微风，它便破了，碎了。

实际上崔璞也并不害怕美梦破碎，他怕得，准确说是躲避的，是那二三狐朋狗友无情的嘲笑——比黑魔仙的笑声更令人肝肠寸断。

他从包里掏出他光洁如故的课本，毕竟知识是不能立即兑现赚钱的，但是一本崭新的课本转手就可以。

他定定看着黑板上的老先生写板书，用着一种老僧入定的精神状态，也许王阳明在竹林里格物时，大抵也是他这副神情，他的面孔极具欺骗性，摆起严肃的情态来，颇有一番不显山漏水的气质。

而点头如啄米的，只是凡人中最低级的状态，像他这样精于修行的“老道”，自有一套休养生息的功法。

实际上，有些人在课堂的板凳上坐着，却已然去仙境陪伴那个叫**丽丝的女孩了。不过考虑到我们的东方背景以及崔璞支离破碎的英语水平，我们还是姑且称其为神游太虚吧。

他换了好几个姿势，寻找一个更惬意的角度，好让他享受天花板上中央空调吐出的冷气。从最初的抱臂而视，到后来随意地瞎翻课本，另一只手则抵着头，间歇地抬头看看板书。

他是不会记笔记的，在这方面，他很是有觉悟意识，他也明白。记了也不会看，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不过是句虚言，针对对象正是那些个没有好记性的。

“诶，那个坐后排穿蓝色格子衬衫的同学，起来一下。通常遇到这种数据给的很复杂的题，我们要怎么做啊！”

崔璞彻底懵了，他哪有半丝半分的心思搁在学习上，他现在只恨自己穿了一件辨识度较高的格子衬衫。满面哀容的站起来，毫不更易自己眼中的茫然和无措，他是抱着大不了站会儿的心态挺身立起的，也是打算用这种心态坐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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