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2）
场上气氛如火如荼，不少姑娘已经完成了点茶。站在长桌最右边的蓝玉烟也到了收尾的阶段，正在进行最后一次注水打拂。
这一步她做得十分娴熟，甚至还能分神往旁边瞧。
见身侧储宜月的进程几乎与自己同步，蓝玉烟轻蔑一笑，目光逐渐飘远，越过众人，直接落在了最左边的储新之身上。
点个茶也要弄出那么大动静，这储二姑娘为了引起长帝姬的注意，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只可惜斗茶靠的不是投机取巧，而是过硬的实力。
蓝玉烟面上露出一丝讥嘲，收回了视线。
与蓝玉烟不同，储新之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打拂茶汤上，根本无暇去顾及他人。
她不知道蓝玉烟在看她，更不知道此刻场外也有人在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水榭东边的石山上立着一座小亭，随从李祥站在亭前凭栏俯视，正好能将水榭内的情形一览无遗。
午风渐起，掀起亭上挂着的纱帘，隐约可见亭中的石台前还坐着一人。
那人戴着蟒龙戏珠束发金冠，一身圆领大袖的白色襕袍，以金丝滚边团出夔龙纹饰，眉目清贵，风姿俊秀。
这阵风不仅吹起了帘帐，也把看得入神的李祥给吹清醒了。他猛然想起长帝姬交代的话，便赶紧回头朝那人笑道：
“王爷不过来瞧瞧么？还别说，这斗茶会真挺有意思的。尤其是那位红衣小娘子，奴才见她香燃了一半才施施然动手，此刻手中动作依旧不紧不慢的，也不知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岐王苏绍抄着手斜坐在石凳上，闻言嘴角一扬，像是看透了李祥的心思。
他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只应了前半句话：“本王坐在这儿看得也很清楚。”
李祥见状不禁一愣，他想到了关于岐王的那个传言。
要说这岐王苏绍贵为当朝天子的皇叔，执掌大权，坐镇朝堂，内可辅弼君王，外能敦睦邦交；更兼人品洒脱，相貌清俊，是搅乱了东京城内众多小娘子的柔情芳心，甚至是恨嫁之心。
可如此风流人物，却偏偏对男女之事一点都不上道，到了二十四岁也不曾娶妻纳妾。因此坊间传闻，岐王有龙阳之癖，比起女色来更好男色。
虽然心知传言是假，但此刻对上苏绍的那张俊脸，李祥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轻咳一声便不再言语。
都说长姐如母，自二人的生母昭怀太皇太后驾崩后，长帝姬便没少为她这幼弟的婚事操心，私下里也为他相看了不少名门贵女，可岐王只推说没有钟意的。
想着大家闺秀看不上，许是偏好小家碧玉，于是长帝姬又将主意打到了商户之女身上。所以今日这场斗茶会名为斗茶，实则是为岐王选妃。
想到这，李祥叹了口气。看岐王兴致缺缺的样子，长帝姬这次怕是又要无功而返了。
他无奈地转过头，复又看起了斗茶会。
水榭之内，储新之依旧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因着她先前的奇怪举动，不少姑娘更是毫不避讳地高声道起了是非：
“她拿着茶匕在做什么呢？”
“都火烧眉毛了，她不去好好检查汤花，居然还有闲心用茶膏在上面写字？”
“看，又疯了一个......”
“快让我看看，她写的什么？”
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储新之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此刻角落里的蓝玉烟又再次拿起了茶匕。
不多时香柱燃尽，香灰掉落。
赵盈风站到高台中央，高喝一声：“时间已到，还请各位小娘子收手。”
储新之恰好勾完最后一笔，她轻轻放下茶匕，语气轻快，“我也刚刚好完成。”
按照斗茶会的流程，点茶之后就是评判环节，将先由周、李两人挑出三个姑娘进入最后的角逐，末了再由长帝姬定夺名次。
赵盈风立在台上看了一圈，见无人违规，便抬手请周长老与李瑰下场一一评判。
因汤花经时就会消散，不可久存，为了缩短评判的时间，以保证公平公正，二人便分头行动，自长桌中间向两旁走去，边走边看，还边给出短促而扎心的评语：
“汤花如鱼目蟹眼，出局。”
“水痕已露，出局。”
“汤花凝而不动，但光泽略逊一筹，出局。”
......
被淘汰的众人苦着脸抱头痛哭，场上哀叹声此起彼伏。
因一路上看过不少歪瓜裂枣，周长老走到储宜月这边时，已是面色发青。待端起储宜月的茶盏一看，她方转嗔为喜道：“如晴天爽朗，有浮云鳞然。”
储宜月笑着施了一礼，“多谢周长老夸奖。”
周长老含笑点头，又探头去看蓝玉烟的汤花。这一看她眼中一亮，面色更喜，笑道：“焕如积雪，晔如春敷。”
蓝玉烟神情倨傲地点了点头，并不接话。
再看李瑰这边，储新之身侧的刘江雪与王琼都已先后出局。
李瑰来到储新之面前，见其神色笃定，不由地心中暗自好笑。她当然还记得这个举止奇特的姑娘，这小娘子从研茶到打拂总共才花了半炷香的时间，她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盏汤花一定是不合格的。
也不知这小娘子哪里来的自信，李瑰摇了摇头，正要判储新之出局，视线无意间落在那茶盏上，神色便陡然僵硬。
她吃惊地张大了嘴，看向储新之的目光愈发古怪，“怎么可能......”
很快周长老也走了过来，一见之下也是脸色大变。
她怎么能在半炷香的时间内打出如此细密匀致的汤花？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周长老揉了揉眼，视线在储新之和茶盏间来回打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二人一时也寻不到储新之的错处，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又窃窃私语了一番。
李瑰这才不情不愿道：“恭喜储二姑娘，你也晋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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