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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田群鸦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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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守几乎没有坐过这么昂贵的轿车,他端坐在后座上,双手很不自然地搭在膝盖上,左手包着厚厚的纱布,疼痛依旧难忍。

“到了。”司机转过头对他说。

车停在了一个居民区,张云守呆呆看着眼前的楼房,从这里上二楼,就是他的家,这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母亲是画家,父亲是生意人。

张云守对坐在身边的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说着:“我自己去就行,你们等我一下就好。”

——

客厅里仍弥漫着血腥味,张云守几乎要呕吐出来,这种味道令他感到恶心和恐惧。他打开了窗户,让空气流动起来。

如今,自己是孤儿了呢。张云守想着,本以为自己会向电视里演的那样,被送到福利院,或者干脆流落街头,不了了之地死去。可是却有亲戚愿意收养他。

那个男人是秋雨岚的哥哥,也就是张云守的舅舅,叫秋雨生,他们一家人已经移民到了国外,只有逢年过节回来看看,据说经营着很大的公司,家财万贯。

张云守觉得十分搞笑,自己莫名其妙被有钱人收养,然后从此步入上流社会,当起了小少爷……这怎么看都像是八点档狗血剧。

后来他才知道,是秋雨生的儿子,也就是他的表哥,执意要收留他。小男孩叫秋北海,比张云守大四五岁,其实两人一年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交情也不深,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表哥为什么愿意把他接到自己家去。不过,张云守对此充满了感激,至少自己不用操心吃饭问题了。

这一次,他回到家收拾行李,就要随秋家去国外生活了。他没有丝毫留恋之情,他和其他父母双亡的孩子不一样,他十分清楚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他只是对张贺充满了怨恨,怨恨自己为什么是他的儿子。

张云守很快收拾好了行李,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静静地回望着。

房间里有一台钢琴,钢琴谱翻到的曲目是柴可夫斯基的《船歌》。

其实他根本看不懂琴谱,但他喜欢弹钢琴,母亲也爱听他弹,老师说他比其他小朋友弹得都要好。

可是他再也弹不了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

他走上前,想最后摸摸琴键。这些在别的小孩看来十分枯燥的练习,却是他童年最大的乐趣,如今,终于要告一段落了。张云守忍住了眼泪。

他揭开了琴盖,这时,他发现,在琴键正中央的白键上,放着一个东西。他拿起来看了看,长得很像一次性牙膏,非常小巧,上面写的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他感到奇怪,艰难地拧开了盖子,戳破了小口上的保护膜,瞬间有蓝色的东西流了出来。

原来是颜料啊。张云守想着,可能是妈妈的颜料,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颜料放在这里。

一想到妈妈,张云守心口剧痛。

但只是伫立,静默地伫立。

他把颜料盖好,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

秋北岭站在门前,屋内依旧是案发时的惨状,没有人收拾。他踢开地上的颜料走了进去,想着,反正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很少,从床底拖出来一个行李箱,居然还没塞满。

在书桌的抽屉里,他拿出了一部手机。秋北岭很讨厌这种连着电波的通讯工具,几乎没有使用过,已经忘了上一次摸它是什么时候了。

手机并不是最新的款式,但刚发售时的价格已经够陈默这种人饿上几个月了,显然是哥哥送给他的。

秋北岭与漆黑屏幕里的自己对视良久,摸出充电器,插上电源,打开了手机。

短信的提示音响了几下,大部分是运营商发的,其余的是一个备注为秋北海的人发的。数量并不多,时间间隔也很长,几乎都是寒暄和问候。

秋北岭的目光停留在最近的一条信息上,发件日期是上周四,内容:“联系不上李老师,担心你。下周一早晨七点,江城市三环线机场高速入口等你半个小时。家中宴会,父亲希望你能露面。多日未见,思念至极。向上帝祈祷。”

秋北岭很明白,秋北海对自己看到这条消息完全不抱希望。上周的下周一,就是今天了,然而距离秋北海通告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原来祈祷是有用的。

秋北岭想着,上一次见到哥哥,是自己大学毕业典礼的时候。

要不要去见他呢?很久没有回家了。宴会?是家里有重要的事情吗?

然而事实上,秋北岭并没有做回家的打算,在逃回江城的第一天,他就把自己的护照丢到长江里去了。反正自己户籍还在这儿,也没什么好怂的。

那一刻,是他觉得自己最自由的时刻。

秋北岭望着屏幕发呆,直到屏幕熄灭。他转过了身,寻找着一套体面一些的衣服。

终于处理好一切,秋北岭站在门口,想最后看看这间一片狼藉的房子。准备关上门离开的瞬间,地板上有什么东西闯入了他的视野。

秋北岭关门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

天蒙蒙亮,陈默见到秋北岭从巷子走了出来,像是换了个人。

秋北岭穿了一套黑色西装,显得他愈发修长纤细,有些自然卷的长发也不再是乱糟糟的,精心梳整齐了,收拾一番之后竟然透露出了一点纨绔子弟的气质,陈默直勾勾看着他,看着这样的秋北岭,心跳有点跟不上趟。秋北岭拖着一个金属拉杆箱,敲了敲后备箱,陈默会意,打开了后备箱门。

秋北岭还没坐稳,陈默就问他:“你这是要上哪去?至于搞这么正式吗?”

“七点之前送我到三环线机场高速入口,家里有事,我得回去一趟,哥哥在那里等我。”秋北岭说道。

陈默一愣,貌似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只有一个小时了啊!”

“我发现自己有个手机,就打开看了一下,就看到我哥给我发的这个信息。晚点来就错过了呢。”秋北岭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手机,在陈默面前晃了晃。

陈默回想起来,自己这两天确实没见过秋北岭用过手机。

秋北岭:“陈先生,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我回来可以通知你一下,你好安排住宿,就当替你分担房租。”

陈默笑着:“哈哈哈!你还真想住我这儿呀,不怕我半夜梦游把你活体解剖了?”

秋北岭也笑了,学着陈默的语气来了一句:“我自找的。”

两人达成共识,陈默心中暗喜,终于有人能为自己分担房租了。

“不过啊,我也不知道能去哪,”秋北岭说着:“有个愿意当我哥哥的人陪着我貌似也不错。”

陈默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伸手把秋北岭刚刚梳好的头发又摸乱了。

汽车在清晨的马路上行驶,还没有到早高峰,道路尚且畅通。两人顺路买了简单的早餐吃了。陈默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哥哥要约这么个奇怪的时间接秋北岭,内心非常复杂。

秋北岭看见了陈默的表情,于是问他:“需要多长时间,会不会影响你上班?”

陈默:“那倒还好,不堵车就不会迟到。”

秋北岭:“昨天看样子是有大案子?那么着急的跑了,还回得那么晚。”

陈默:“是啊。某些犯罪分子就是缺心眼,杀人就算了,还分尸,还抛尸,还抛长江。不过幸亏都在长芦苇的岸边,不然我们估计得累死。但是这种分尸泡了水的,尸检就很苦手了。明明是水警管的事,天知道为什么轮到我们分局管辖了。已经移交市局了,我今天还得去市局打下手。糟透了……”

秋北岭:“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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