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天地为炉 阴阳为炭（1/2）

大桓当天晚上上网发站内，质问小狮子是不是出了状况，躲起来不能见人，如果不能牵手，就别整这么多事，让幕后人收手。根据她第二天主页更新情况，有戏，明晚会到，就在台阶上面那个走道平台上。大桓拭目以待，他在台阶下注视上面，静候时间的流逝。先是来了一个穿浅色连衣裙的女子，在上面走来走去，大桓不敢认，觉得身量太高了，不像。站了一会，她下来了，牵着一个小女孩走了。又来了一个穿黑色裙子的女子，身高倒差不多，被一群同龄人围着，转了两圈，小狮子的照片大桓是一看再看，但现在灯光比较暗，他视力也不好，照片跟真人有差别也很正常。人太多，他不好意思上去询问，那群人坐公汽走了。最后来了一个单身女子，走近看，眉上有一道疤。大桓问，我约好了跟网友在这里会面，你是不是？她说，我不上网。

大桓对于街头那些小把戏，有些是别人布出来的景，更多的是出于天然，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敏感。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挑着一个担子，两盆半人多高的盆栽，大桓想起自己描述父亲的“一肩挑两胆”，负荷太重，孩子们长的也不好，都是盆景。大桓性格大度，熟读历史，见多了苦难，到了眼前光景，也没有灰心，但父亲的死是他情感的软肋，别人一直拿这来刺他，恨他不够癫狂。

前后联系，大桓突然觉悟了，北魏有个“立子杀母”，大桓可能最迟在论坛厮混时被权贵发现了，他有三个不错，人品不错、文笔不错、学历不错，可以借窝下蛋，栽培一下，纯粹的上门女婿，而父亲是绕不过的高峰，联想到父亲去世前后的诡异，身体不好属实，就怕有人推了一把。接下来，可能是被对头查觉了，自己就成了弃子，变成了两边过招的战场。反方想要什么，里面有一条人命，到天涯论坛上自爆，越煽情越好，不需要证据，坐实了某人的罪过，掀起舆论风暴，引起上级介入，大多数官员是经不起查的，没问题也会变成有问题，如果倒下一个大员，背后的关系网一损俱损，会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倒下的官员会不局限于本省。这是以他对官场的浅薄认识做出的推测。

正方想要什么，就是别乱动，别乱说，别乱写，至于自己有没有顺杆爬的运气，看机缘了。所谓“灭们的知县”，当大桓理了一下思路，发觉只能做林妹妹了，“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压正方。再说现在情况不明，虚虚实实根本弄不清套路，除了老老实实坐牢，静候天气变化，不做他想，不懂政治，不掺和，现在离市府大院几百米，这几百米是安全距离，有没有想过像息夫躬一样靠告发来搏富贵？没有证据，唯一所见视觉，胆小，怕报复，就算自己豁得出去，自己的家人可舍不得，出一点意外，都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那天晚上，大桓看到一辆三菱越野吉普背后红色的三片菱形标志，一阵寒风吹过，打了个冷战，突然意识到跟自己家过从甚密的一个人的死也不寻常，突然癌症病发去世，这人的死使链条串得更紧密了。一个红色的菱形代表一条人命，还差一个，我还是我的家人？也是柯南看多了，产生了这种联想，有了深切的惧意。从楼上摔下了一个手机，碎成好几块。大桓摸了摸袋里已经关机了的手机，用过的第一个智能手机，可真舍不得。想起了妹妹，然后咬咬牙，把手机往地上砸，手机裂开了，为了毁尸灭迹，捡起来使劲砸，一连砸了好几次，最后将碎块扔进垃圾桶了。有样学样，没有退路，他真切地意识到背后的獠牙。

每天早上7点，熬通宵的人下机了，大桓跟着出来。网吧的厕所里新贴了一张宣传画，一个游戏的招贴，一条大蛇缠住了一个少年，很应景。一夜肯定是没睡好的，去一家小吃店吃一碗面做早餐。这家店似乎是被指定的：大桓偶尔去一家清真面馆，过两天关门歇业；去一家饭馆吃炒菜，监督部门上门，证被收了；去民生甜食馆，吃烤串和盖饭，响起了聒噪的电动车警报声。所以一日三餐都在小店吃，中午和晚上吃炒面，加两个面窝。老板对这位特殊的主顾有时来了兴趣，“眼睛，你是不是在吃夜草？”

每天两大瓶纯净水，心情好的时候换成两瓶冰红茶，卖水的老头有时一瘸一拐，有时安然无恙，不解。这种生活最大的冲击是让人变得非常敏感，看到一个车牌都要琢磨半天，寻思有没有什么寓意。人的流动、公交车的编号都会产生联想，似乎得到了什么暗示，过了一会，又全都消失了，只是大脑这样不停的转动很累。一天看三份报纸，在报栏里看党报，各买了一份晚报和都市报，有趣的是，两家本地的小报似乎由两股不同的人在操控，可以读到截然相反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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