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式（1/2）

“再后来母亲的形象也逐渐出现在你所恐惧的鬼怪当中。说明你不光向黑暗投射了自己，也将妈妈身上不好的部分一并投射了出去。”

钟悦面露愧疚之色：“我只觉得那年鬼节的梦让我很害怕，为什么妈妈被炸死了我会开心，我这样的人是不是特别不善良？”

“也不能这么讲。”米博彦道：“当自我认知中坏的部分越来越多的时候，分裂会加重。人会自然而然选择尝试攻击、消灭那些坏的部分。内心杀戮的想法转移到梦境当中去，你会梦到大火将自己和母亲吞噬，只是表达了想要摆脱这种坏的渴望，害怕内心的攻击性真的有一天被投射到了外部世界，发生与梦境中相同的事情。”

钟悦点头，“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那么对妈妈……”

米博彦宽慰道：“不会的。我们换个角度来想，鬼故事或者说灵异鬼怪存在的必要性。通过它们，父母和孩子可以将心中的“坏”的东西投射到鬼故事上，这使得他们相互之间的分裂变弱了，最重要的亲子关系才能得以保护。这些故事对孩子的重要性并不是恐惧或刺激，而是通过这种绝对化的世界来转移他们内心的强烈冲突。所以鬼故事也不是我们想得那样一无是处，它其实起到了保护母子关系的作用。

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没有真正完美无暇的养育方式能够让孩子一生都不受到任何的伤害。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分裂的一面，恐惧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情绪，想要做到完全天不怕地不怕，丢弃恐惧的能力是无法达到的事情。不过，如果你能够真正意识到自己在怕什么，这种害怕就会减轻很多不是吗？”

钟悦点点头，晃了晃手边喝空了的饮料杯，又转头看向不远处那台饮料机，出声道：“我能换个别的口味吗？”

“当然可以。”

钟悦来到饮料机前将空杯放上去，按下出水按钮忽然又问：“可是就算我怕鬼的毛病可以治好，我的同学们还是不喜欢我。我找不到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每次都是交往到半中间就绝交了。”

水声停止，钟悦端着杯子不慌不忙走回了座位上。她低头轻轻啜了一口，葡萄的甜腻幽香瞬间充满了唇齿间。

米博彦问：“你经常会和同学绝交吗？”

钟悦摇头：“不是你想得特别严重的那种绝交，我只是……看清她们的性格之后下意识会觉得不能再继续做朋友了，就慢慢疏远最后完全不联系了。”

米博彦：“我能知道具体原因吗？”

“呃……就比如借钱不还的同学、出去玩迟到或者爽约的、骗人的、成绩差的、睡觉说梦话打呼噜的、梦游的、跟我想法差距太大的、说脏话的、吃饭挑食的、爱在花钱上斤斤计较的……”

钟悦一口气说了很多，期间米博彦沉默着一言不发，直到她自己说够了慢慢停下来，他才道：“还有吗？”

“没有了。”

米博彦笑着问：“刚才你提到的这些缺点里，有没有哪些是你也有过的呢？或者……像迟到这类事情，自己有做过吗？”

“我……”钟悦语塞，她摸着杯子回想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些事，别扭开口：“我是做过，可是那是有原因的。这些都是不好的事情，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养成这样的习惯和陋习，她们应该是完美的。”

米博彦道：“我给你举个例子，有个很小的孩子在家里买了游戏机之后沉迷上网络游戏，他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这时候谁该为这个结果负责呢？”

“他自己呀。”钟悦不懂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什么意义：“没人不让他学习，是他自己要玩不学的，考不好很正常。”

米博彦点头，“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最后的结局是孩子母亲起诉了网络游戏开发商和游戏机生产商，并且拿到了相应的赔偿的话，你会觉得不合理吗？”

钟悦的目光渐渐闪烁出几分清明，“你的意思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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