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1/2）

奈法茹岛的夏天闷热异常，带着咸腥味道的海风在烈日炙烤下变得沉重粘稠，闻起来更加刺鼻。

这是米博彦来到这里的第六个年头。

已经十岁的他，个子不觉长高了些，但身形依旧瘦弱，一阵风就能把他掀倒似的。来到马尔代夫的第二年，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暂时放弃了寻找姐姐的想法，一心埋头在书海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书里的世界比现实中快乐得多，米博彦可以整个下午沉浸在故事里，体味不同的人生百态，这感觉让他欣喜不已。

渐渐的，一种冷漠而孤僻的个性围绕着他形成固着。这种冷漠里带了几分尚未释放的桀骜，孤僻之中也隐藏了几点清高。

倒是很讨女孩子喜欢，可惜安德烈尔·古瓦纳不以为然。一个只懂得埋头书海什么都不干的孩子，他要来做什么？

一日，见米博彦又坐在院中那块巨石上读书时，古瓦纳终于忍无可忍走上去，抄起他手里的书直接丢进了不远处的水缸里。

“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还没问你干什么呢！”

米博彦垂眸，他沉默着跳下岩石跑到水缸前，挽起袖子将手伸进冰凉的水中捞书。崭新的绘本瞬间变得湿乎乎的，他抚摸着手里的书，眼里溢满了心疼。

十岁的米博彦刚学会顶嘴，可是他还不5敢明目张胆对抗古瓦纳。他的养父看起来是那么高大健硕，而他自己不过是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小孩子。

古瓦纳怒道：“天天在这里看看看，你有时间也做点正经事。我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白吃白喝白要钱的，懂吗？”

米博彦嗫嚅着，“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钱？”

“当啷！”铁斧落地的声音，古瓦纳瞪着铜铃大的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孩子，出声威胁：“……你刚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信不信腿给你打烂？！”

米博彦拎着还在滴水的书，不觉向后退了几步。他抬起头看到了古瓦纳盛怒的脸，头顶的和煦阳光不知何时被养父庞大的身躯遮住了。

“Evan我警告你，以后跟我说话小心点，懂不懂什么是长辈，懂不懂规矩？再让我听见你出言不逊，你就滚出我家！”

米博彦许是被他的威胁吓了一跳，表情变得木讷，他想了好半天只憋出一句话：“爸爸，学校催我们交学费了。”

古瓦纳愣了愣，转身去劈木头：“学费上次已经给过你了。”

米博彦摇头，“没有。”

“有！”

“真的没有。”

“我说有就是有，你烦不烦？”

“可是……”米博彦沮丧不已，和古瓦纳生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对自己的记忆和感受产生了重大怀疑。

原本他坚信自己没有记错，可是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之后，面对古瓦纳的矢口否认，米博彦一时也无法笃定地相信自己的记忆了。

“没有可是，”古瓦纳背对着他道：“去告诉你们老师，你的学费已经给她交过一次了，如果她自己把钱弄丢了让她自己去负责，我不管。”

第二天踏出家门之后，转过几条僻静的小巷，米博彦没有再往学校的方向走，他向反方向进发，一个人默默来到了大海边。

这是他第一次逃学。

去了学校面对老师的质问，米博彦自觉没有办法回答。事情的真相就是古瓦纳没有给过他学费，他实在没办法像父亲那样编出一连串的瞎话去骗人。

远处的大海一望无垠，他坐在微热的沙滩上，手指摸着胸口处的项链吊坠连连叹气，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再见到姐姐的机会。

或许再见时，他们早已成了陌生人。

“Evan－－”

米博彦循声回头，发现沙滩上跑来两个小男生。他认识这两个人，杰西和古尔丹都是学校里响当当的风云人物，他们在校纠结了一批“手下”，自诩为其他学生的保护神，可惜做的事却是欺压霸凌弱势群体那一套。

“哟，好学生也逃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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