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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温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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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一群人分工收拾完现场,便扎堆在一块,静静等着日落。

林教授已将天文望远镜抬出来架在地上,一边与陆月浓说笑着,一边招呼龚教过去帮忙。

老姜是个十足十的妻管严,被孔老师拽着一件件地物色衣服款型,奈何他对这些东西不感冒,看着跟玩韩国小姐连连看似的,好不容易挑完,又心甘情愿地给老婆打完款,已是眼花缭乱。

谁说网购改变生活,从前陪老婆逛街该受的苦,该花的钱,一样不落,都没省下。

老姜好容易解脱了,站起身呼口新鲜空气,正长吁短叹着,忽道:“小江去哪儿了?”

龚教转头回道:“说是去帮林教授拿吉他了。”

孔老师从淘宝页面中抬起头来,颇为兴奋:“林教授难得呀!这是要露一手?”

“等会给大家助助兴,”林教授忙完了手底功夫,有点不好意思地站起身道,“哪里是露一手,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说罢,正撞见江倚槐背着吉他回来,江倚槐卸了吉他递给林教授。

林教授在折叠凳上坐定,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思来想去,弹了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一开始是林教授一个人唱着,嗓音浑厚,因压低了,而有一种极舒服的磁性。

后来大家都跟着,或哼或唱。天色逐渐暗下来,歌声飘转,像是要把山背后的月亮引出来。

曲子是幽缓深长的,仿佛情意也深长,大家唱着唱着,就看向了老姜和孔老师,把他俩得怪不好意思——当年老姜对孔老师求婚时,唱的正是这首歌。

曲终,余音还在琴弦上颤着,龚教便指着远处天边,惊喜道:“托林教授的福,这是把月亮给唱出来了!”

暮色施在天幕上,日头才下山,余霞未尽,但圆月耐不住似的悄然而出,颜色是稍淡的,浮在灰蓝色的天上。

林教授把陆月浓带去说话了,留了个眼神给龚教,龚教会意,拉过江倚槐:“林教授去忙了,来,小江,我们把吉他收了!”

江倚槐拾起吉他,和龚教走到一旁去了。

剩下老姜和孔老师面红耳赤。

江倚槐坐在凳子上,一时人散开了有些无聊,便拿着吉他,弹拨了几声。

龚教看他:“小江你也会弹?”

江倚槐点头:“高中学过一段时间,很久没摸过了,比起林教授,就是真雕虫小技了。”

龚教毫不介意:“没关系,你只管弹。”

话虽这么说,江倚槐倒也没什么好弹的,他不是林教授,之前没记谱也没准备,又生疏挺久了,怕没有手感。只是他抱着吉他,总有些怀念。

按在琴弦上的手指犹豫许久,终于拨动第一个音节。

龚教分辨了一会儿,听出来了,这旋律简单,家喻户晓,小朋友也知道,《小星星》嘛。

只是琴音淳厚,低沉回荡,不似原曲那般自然明快,因江倚槐刻意放缓了节奏,又在细节处稍加改编,乍听时更像是一支民谣。听久了,便觉得像是有一个故事藏在里面,随着琴音的流泻娓娓道来。

林地空阔安静,琴音四下流动。所有人都看过来,连陆月浓都听得怔然。

曲罢,还传来一声老姜的喝彩。

孔老师则目光闪闪:“这是……微博上那个视频里的曲子吗?”

江倚槐一愣,问:“什么视频?”

孔老师惊讶:“哎呀,你不知道吗?”边说着,边拿出手机,网不是很好,隔很久才闪出一个页面,视频却无论如何都加载不出来了。

江倚槐只看微博上的文案,就晓得是什么了,继而有点尴尬:“呃,这谁把我黑历史翻出来了?”说完,偷偷看了眼陆月浓的方向,但陆月浓似乎正专心于谈话中,没有向这边分神。

“这哪是黑历史呀?”孔老师眨眨眼,“转发量都炸啦!今天早上我首页有很多老师也在转,热度很高的。”

江倚槐心道:怪不得唐跞说什么居高不下,原来是这样,他怎么不说清楚呢。

龚教不追星,自然不会看到这个,但他觉得曲子虽平凡,弹得却是别出心裁:“我不太懂就觉得挺不错,哈哈。”

“嗯,不错,”孔老师又说,“不过回忆起来,和视频里也有点不太一样。”

江倚槐才摸摸头,怪不好意思地说:“很久没碰琴了,所以弹得慢了点,可能还有点改编。”

不久入了夜,星稀无云。

散立在远近山中的亭台楼阁,孑然空落,朱漆画梁映着皓皓圆月,如闺子梳妆,对镜独照,落寞且美。

风来时,摇得林影幢幢,交织在明亮的野营灯前。

凑在望远镜前的老姜被风一扑,狠狠打了个喷嚏,险些把望远镜撞翻,林教授从帐篷里扔出一件加绒外套:“老姜,把那马甲脱了吧,晚上肯定得穿这个,我借你!”

孔老师坐在小凳子上,轻轻推老姜:“是啊,你去先把衣服换了,这里我帮你瞧一会儿。”

经这番话提醒,龚教也觉得有些冷,他站起身,打算回去拿件衣服穿,回身时望见陆月浓一人坐在帐篷口的小凳子上抬头望月亮。他摸了一把自己光秃秃的脑门,认为这样不大好,于是裹上外套,往陆月浓那顶帐子走。

“陆老师啊,怎么坐这儿不动,”路上横了几块白天拿来压帐的石头,龚教勉强舒展自己僵硬的躯体,蹦跳着越过了,他反手指着孔老师那头,问,“要不要去那儿看看?”

先前林教授调望远镜的时候,他陪着看了会儿,现在没道理把专业的晾在一旁,自己却继续占着,陆月浓谦让道:“你们先。”

“不合适啊,”龚教顺了附近一个折叠板凳坐下,他看着头顶月亮道,“既然邀请了你来,就没有让你一个人吹冷风的道理嘛。这样,我陪你坐一会儿吧,等会一起过去。”

陆月浓知道老姜是好意,也就答应了。

江倚槐倏地从龚教身后的帐子里探出头来,差点把龚教吓得从凳子上弹射入空。他笑得不怀好意:“龚教,这不有我陪着嘛,你说说清楚,咱陆老师怎么就一个人了。”

白日里林教授分帐子的时候将陆月浓和江倚槐分一块儿了,龚教一拍后脑勺才想起来这回事。

龚教是今天才认识的江倚槐,不清楚这人爱开玩笑的脾性。他只知道,既然造成了误会,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

想到这,龚教抹了把脸道:“嗳,那个……这个……”然而嘴皮子在这时疯狂打架,慌乱间蹦出的难以连缀的话,比在食堂点菜时用的词汇还要贫乏。

“没事,”陆月浓为他解围道,“一个人我也没问题的,劳烦龚教来一趟,您要是有事,也不用耽误时间陪我的。”

“我能有什么事儿,别说什么陪不陪的!”龚教是个聪明人,知道陆月浓在给他找台阶,立刻望着月亮转移话题道,“这回林教授组织这个活动,大家伙儿出来,不就是在一块赏月嘛!”

“没错。”陆月浓跟着龚教一起抬头赏月。

江倚槐那颗突出在帐篷帘子之外的脑袋仿佛不存在似的,孤独地遭着深山夜风。他抿了抿嘴唇,也不找板凳,扯好衣摆往帐口一坐,像是一撇影子,烙在这两人的后头。

原以为这两人能全程处于消音状态,进行默片式观月,毕竟遵从过去的经验,陆月浓通常不爱主动与人讲话,谁知才过去五分钟,陆月浓已和龚教谈笑风生起来。

出于不可置信的惊异,江倚槐把注意力从月亮移到他们的谈话上。

“要说这月球的起源啊,除了刚刚讲的撞击成因说,还有另外三种,不过或多或少都存在理论缺陷,也就很少人提。”

“陆老师感兴趣的话,我就给你讲上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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