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2）

林念尚未从与顾森相伴的快乐中苏醒，八月已经只留下自己的小尾巴了。

顾森和顾妈妈打包好行李，坐上由顾爸爸派来的车。林念只在电视里看过那种方方正正的车，在这个村庄，只有摩托车，拖拉机，以及不准时的公交车。

林念含泪站在一边，眼睁睁看他们将东西放上车，自己没有能力留下他们，无助充满自己的内心。

顾森和他说再见，他还沉静在自己的悲伤中。

电视里说不要在离别时不舍，不然会更加舍不得离开。顾森陪妈妈看偶像剧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触。拥抱林念那一刻，九岁顾森在一瞬间明白了，要是哭了，他就更加舍不得林念了。

顾森早在开始读小学，就学会各种笑容，真诚的，虚假的，形形色色。

他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微微笑：“海绵宝宝，下次见。”

这个下次林念等了很久很久才实现。

在车子发动的那一刻，林念嚎啕大哭，他觉得他又再一次的被抛弃了。都是别人离开自己的，自己想留也留不下来。

顾森坐在后座上，打开窗台，不停地告诉林念别哭，不停地挥手。

林念一直哭要背过气去，他就这么望着汽车渐行渐远，夕阳是和车子混在一块的，大步远离他，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直到夜幕降临，冷冰冰的月亮出现在村庄上方，他才回外婆家。

在外婆家，他又回到解放前，外公的冷漠，外婆的谩骂，林逸的无理取闹，每时每刻都在。

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林逸才五岁，就恶声恶气地鹦鹉学舌一般的把骂人的词汇都弄明白了呢？是因为像他一样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吗？可是林逸有外婆啊。外婆不应该交林逸骂人，那是不对的。

林逸有时候觉得自己是黑猫警长，公平正义，可是没有人会听他的，只有自己，他觉得自己更像那只少了耳朵的老鼠，没人喜欢。

在鸡飞狗跳中，九月来了，他和林逸要去上幼儿园了，他喜欢上幼儿园，不会挨骂挨打，可以和小朋友们一块玩。

那时候条件并不好，幼儿园只有一位老师，所有孩子的饭都必须自己带来交给老师热，小孩子吃什么，都是由家长准备的，老师不负责，负责不了，全村十几个小孩，小中大班之间只隔着几个凳子的距离。

林念的饭盒里是昨天晚上吃剩下的南瓜藤，林逸的饭盒里是外婆清早起来炒的红烧肉。

林念站在桌子一边，低下头，控制不断下垂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学会的顾森那天展示的笑容，他忽的明白，是苦笑。

他告诉自己，大班了，要学会懂事。可没人告诉他，学会懂事，是要付出假装强大的代价。

幼儿园和家在同一条路上，外公说是不放心他们，偶尔会送他们。更多是让他们俩自己回来，反正在所有小朋友都走完之后，老师会目送他们回家，反正也没有人会来偷小孩。

林念不喜欢林逸，他还是要带他回家。他幼儿园放学，去上厕所，出来林逸不见了，他喊遍整个幼儿园都没有林逸的声音。老师也不在了，还好大门是开的。

他想，林逸回去了吧。

独自一个人走到家，路上被杀猪叔叔家的狗吓一大跳，他怕狗，被狗咬过很多次，外婆外公没亏待他，次次预防针都带他打，当然打完预防针，混合双打跑不了。

回到家把饭盒放在桌上，外公却告诉他弟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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